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宏德帝坐在高高的金椅上,随着高公公的一声唤,沈明熙才将北戎使者领进殿内。
殿内一众大臣站立,神情严肃,北戎使臣第一次见如此肃穆的场景,立时也变得恭谨起来。
“北戎使臣阿纳参见大庆皇帝陛下。”
宏德帝面不改色,眼眸微抬,点点头,不怒自威的架势立显。他并未开口,便已将人震慑住。
北戎使臣只好继续低着头,保持行礼的姿势,说道:“阿纳奉我北戎可汗之命,前来大庆,只为向大庆皇帝陛下求娶一位公主回去。我朝可汗还未娶妻,也为了两国的邦交,还请大庆皇帝陛下允诺。”
这是他们签订和平共处约定之时就已经定好的,如今新可汗继位,大庆理当遵守约定,将大庆的公主嫁与新可汗。
宏德帝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贵使臣千里迢迢来到我大庆,理当先休息几日,也瞧一瞧我大庆的风土人情。至于和亲一事,寡人心中有数,必定会给贵使臣一个合适的人选。”
“那就多谢皇帝陛下了。”
宏德帝原就做好了准备的,自然对这事并不惊奇,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但沈明睿方才听说,面上却立时有些难看起来。
他们来求娶公主,可如今宫中适龄的公主不多,除去已婚嫁的沈枝意,就只剩沈琳琅一人合适了。
父皇该不是打算把琳琅嫁过去吧?
沈明睿这么想着,禁不住攥紧了拳头,他不同意,他绝对不会同意的,那可是他唯一的亲妹妹啊。
待北戎使臣退去,朝臣开始商量起来,究竟要将哪一位公主嫁与北戎合适。
可他们左商量右商量,琢磨半天发现,似乎只有一位公主的年龄最为合适,除此之外再无第二人选。
于是有人说道:“陛下,依微臣之见,如今宫中适龄的公主,当只有七公主一位了。”
闻言,沈明睿的眼睛立时瞪大,像尖刺一般地看向说话那人,瞪得他立马垂首不敢言。
宏德帝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默然片刻,说道:“确实,如今只有琳琅最合适。”
“父皇!”
沈明睿站出身来,朝金椅上的人深深一躬身下拜:“琳琅年岁还小,她怎么能去和亲啊。况且……她是儿臣唯一的亲妹妹啊,母妃若是知晓,定会伤心欲绝的!”
他知道自己无法劝阻父皇,便只能将秦贵妃搬出来,想着看在秦贵妃的面子上,父皇肯定会再多加考虑。
但宏德帝却看他一眼,将话音留给他:“那你说,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那为什么一定要和亲,倘若不和亲,又能怎样?难不成北戎还敢兴兵造反吗?”
见沈明睿如此冲动,言行无状,姜丞相立即站了出来,开口,止住了他的话:“殿下莫急,如今还只是在商量,并非一定要七公主去和亲的。只是和亲一事,是当年陛下亲口答应,这是陛下与老可汗立下的约定,我们不能反悔,免得叫北戎以为我们大庆的君主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听着姜丞相的话,沈明睿才恍然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言行过激了,险些在金殿上冲撞父皇。
若是在这时惹了父皇不悦,就更没法替琳琅说话了。
如此想着,沈明睿深吸一口气:“父皇息怒,儿臣也是为妹妹担心,关心则乱,所以才会如此说,儿臣并非有意顶撞父皇的,父皇明鉴!”
宏德帝凝他一眼,神色凛然。
“寡人心知你是一片好意,疼爱妹妹是好事,寡人自然不会责怪。”
说罢,宏德帝的视线在大殿上巡视一圈,他看着每个人的脸色,各怀心思,于是开口问道:“今日殿上,寡人也想问问各位的意思,商量出一个适合的法子出来,诸位爱卿若有什么建议,大可直言。”
忠义侯出声提醒:“陛下的后宫中,可不是只有一位公主是待嫁之身。”
听着这话,众人的目光相视了一眼,沈明睿立时明白了,他站出来,说道:“是啊父皇,五皇妹如今,不是也没有驸马了吗?按理说,她也算是待嫁之身啊。”
“小五?”
宏德帝拧了拧眉,瞧着沈明睿的眼神微微低垂,眼尾沉了沉,“小五刚刚丧夫,你就想着她是待嫁之身了?况且她是已婚嫁的公主,若是叫北戎可汗知晓,我大庆的脸面往哪里放!”
他方才还说不想让自己的亲妹妹去和亲,如今倒是瞧上了别的妹妹。
往日沈明熙总说与沈枝意关系好,面上与她亲昵,如今宏德帝瞧着,事实倒并非如此啊。
沈明睿闻言立马跪下:“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听着宏德帝语气里的震怒,沈明睿马上就慌了,懊恼自己今日为何总是如此冲动,这已经是他第二回开罪于父皇了。
“父皇,儿臣胡言乱语,这并不是儿臣的本意。小五也是儿臣的妹妹,若是有其他可行的法子,儿臣也定然不会舍得让小五去和亲的啊。”
沈明睿俯身在地,头都不敢抬,宏德帝面色严肃,一众大臣自然也不敢开口,免得触了宏德帝的霉头。
他们自是知晓宏德帝喜爱五公主,如今五公主丧了夫,说出去也还是待嫁之身,所以才会有世家朝臣动了入公主府的心思。旁人提得多了,沈明睿也就听在耳朵里,也觉得沈枝意也该是合适出嫁的人选。
见宏德帝面色不悦,忠义侯回头,朝身后的刘尚书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