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
药碗里散发的味道令她皱眉,往后退了两步。
“黄连汤。刚刚郎中过来了,替你把脉,给你开的药方,我刚刚让后厨把药热好了,你趁热喝了吧。”
秋无虞接过那碗药,忍着黄连散发的苦味喝了下去,又喝了些水,才觉身体渐渐恢复。
“多谢林捕头,想不到你看着冷冰冰的,还挺有人情味的。”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不能让你出事。”
秋无虞白了他一眼,心道果然木头还是木头,成不了树仙。
“秋姑娘。”林遂川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很难启齿,像是说了出来会要了他的命一般。
他越是这样,秋无虞越着急,她生性直率,见不得男人扭扭捏捏的。
“你快点说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在时锦铺帮你定制了一件衣裳,给你平日换洗用,你日后在酒楼做杂役,穿这身衣服怕是不太方便。”林遂川说这话时,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秋无虞还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让一个男人扭捏成这样,没忍住笑了出来,林遂川的脸反而更红了。
“林捕头,谢谢你的好意。”秋无虞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感谢道。她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古代,举目无亲,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林遂川还是或多或少帮了她一些忙。
衣服在她昏迷的时候,林遂川去时锦铺亲自选的布料并与裁缝约定好的,交付了定金,现在需要两人亲自去取。
秋无虞换上那身水蓝色锦裙,对着屋内梳妆台上的铜镜打量了一下,倒真有几分古代邻家女子的模样。
她站在林遂川面前,转了一圈,笑吟吟地问道:“好看吗?”
这件水蓝色的锦裙,更加衬托她人比花娇,清丽而不妖艳。林遂川一时移不开眼,浑然没听见她的问题。
秋无虞只当他是块木头,木头嘴里能说出什么取悦人的话来,便觉无趣,还是正事要紧,拉着他去那家酒楼。
二人来的正凑巧,泰丰楼正在修补被秋无虞砸坏的屋顶。酒楼的掌柜见了她,便跟见了瘟神一般觉得晦气,想把她赶走,但她身边毕竟站着林捕头,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秋无虞倒是混不在意,摆出一副笑脸跟掌柜打招呼,好似现在修的屋顶与她无关一般。
看她喜笑颜开的样子,林遂川有一瞬间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此人分明是来签卖身契的。
“你们这里一月工钱几两银子?”林遂川问道。
掌柜的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问,但自己向来都是按时纳税分文不少的良民,便据实回答道:“小店除厨师外,一律三钱银子每月。”
林遂川皱眉,沉思了一会,又接着问道:“李掌柜,我记得您店里的生意,也是蜀城酒楼里数一数二的好,怎么手下人一个月的月钱,还比不上西街的七味斋呢?”
李掌柜连忙找补:“林捕头您这是哪里的话,您要是不满意,小店店里所有人月钱加一钱银子。”
“加一钱?那成四钱了多晦气。”秋无虞在一旁说道,她家里做生意这么多年,给员工的底薪都是六千块起步,别的不图,就图个吉利。
李掌柜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本来三钱银子便已经是涨过一轮的结果了,现在看来还要接着涨。
“李掌柜,秋姑娘此话在理,要我说,你就每月给店里的这些人六钱银子,生意人图个吉利。”
“就是呀,四钱银子多不好听,还是六好,六六大顺,生意兴隆。”秋无虞在一旁帮腔道,她知道,林遂川是在帮她争取更高的工钱,这样她也能早日获得自由。
“你们.......好吧,既然林捕头都发话了,那小人手底下这十个跑堂的,每个月工钱变成六钱银子。”李掌柜满脸不愿地说出这句话,但碍于林遂川的面子,他又不好拒绝,只得先应答下来,日后有机会再一点点扣除。
“哦对了,李掌柜,忘了跟您说了,您店里要有第十一个跑堂的人了,我就是来给您送人的。”林遂川把秋无虞推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位姑娘以后就是你们店里的一员了,她跟你们签卖身契,她欠了你们店五十七两银子,按一个月六钱银子还,全部还完也就是......”
“七年十一个月!”秋无虞打了个响指。
“对,她要在你们这里待上七年十一个月。”林遂川和店里的账房还没反应过来,秋无虞便自己计算好了要签订的时间。
李掌柜的脸色已经不像吃了苍蝇那般难看了,而是胸口一口淤血马上要吐了出来。屋顶平白被砸塔了,银两分文不见,店里还来了个瘟神。
看来他今年真的要拜一拜财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