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夏侯迟疑地说。
小棠着急,不等他回答,便又说:“或者烦你帮我找到周定,这个人你应该知道吧?颍王身边的人。”
夏侯说:“找到他不难,然后呢?他凭什么见你?”
小棠忙俯身撕下一张巴掌大的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折好交给夏侯:“你把这个给他,他自然会带我去见颍王殿下。”
夏侯满腹狐疑,不过还是照做了,未料周定看了字条之后亲自跟着来皇城司接小棠,夏侯不明白内情,担心地将她拉到一边,她只微微笑着:“林允白重情信义,坦荡磊落,在那个情形下,谎报军情是唯一的选择,他没有罪。”
夏侯怔忡,眼睁睁看着小棠跟着周定走了。
周定自然不会堂而皇之地将小棠带入宫城,他先将她带到自己府中,然后命人好生招待着便出门了。
小棠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大概两个时辰之后,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果然是你。”
小棠忙起身,朝着赵顼行礼:“颍王殿下。”
赵顼抬手示意免礼,脸上尽是迫切之色:“你究竟是何人?”虽然贵为皇子,但到底年轻,不大沉得住气。
“回殿下,我自幼流浪,曾经遇到一个师父,学了些占卜之术。”小棠说着事先想好的说辞。
赵顼明显不信:“世上真有人能预知未来?”
小棠笑了:“殿下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
赵顼又问:“先前你为何再三否认?如今为何又突然要见我?”
“……”
“我猜自然是为了林允白。”
小棠说:“花鼓寨一事想必殿下已然知晓真相,可现在要追究林允白谎报军情之罪,按说这事他当算首功,为何朝廷非但不褒奖他,反而要治罪?这是什么道理?”
赵顼说:“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
这个说辞小棠听腻了,她冷哼一声:“倘若将殿下您置于和林允白一样的处境,您会如何?难不成要无视那些枉死的将士,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任由党项人和朝廷命官勾结,直至酿成大祸?”
“你——”赵顼不免恼怒。
“殿下不必恼,你知道林允白的事情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也知道我为何要见你,而你也来了,我这人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咱们直来直去谈条件,如何?”小棠丝毫不怵,扬声道。
赵顼颇为赞许地看着面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由怒转喜:“你倒是爽快……你所图不过是让林琮无罪释放,这于我而言并非难事,那我自然也要提我的条件,其实也很简单,今后你要为我所用,如何?”
“好。”
赵顼伸手摸了摸眉间,转而说:“不过我要先试试你的深浅,也许先前那四字是巧合,你说是吗?并不能让我完全信你……”
小棠早料到他会这样,拂开额前碎发:“巧合?这么说殿下已经解开了那四个字,我从未向殿下解释过那四个字到底做何解,殿下是怎么解的?”
赵顼神色大变,眼中竟透出一丝惶然,却听小棠说:“殿下不必慌张,这里就只我们两个,没人会治你大逆不道的罪过……眼下不少人都知道官家生病,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这次沉疴难愈了……”
“什么?”赵顼难以置信,“父皇一向体弱,但每次都能康复的,就像前一阵子……”此时他脸上的悲伤倒不是假的。
“十二月,”小棠打断了他的哀伤,“殿下将会被封为太子。”
赵顼惊愕万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小棠,想要将她看穿似的。
“还有不到十日,殿下且看着,如果真如我所言,还请殿下遵守诺言。”
“那是自然。”
治平三年十二月,在宰相韩琦的建议下,赵曙立皇长子赵顼为太子。
这之后不过几日的功夫,林甫就得到确切的消息,曹太后最终同意免除林琮的罪责,接着御史台正式宣告林琮无罪。
消息传来的时候,林甫夫妇来到林琮的院子里,小棠正在屋子里临摹林琮从前写的字。听说林琮将要被释放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林甫夫妇见她并不感到意外,联想起先前她跑出去那次,估计这样的结果应该和她有关系。但是问了几次她都不肯说,按说她不应该有什么门路才对,只好压下担忧,准备等林琮回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