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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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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秦适在院子里架了一个葡萄藤,今年夏末应该是吃不上了,但明年肯定是会结出果实来的。云意养的狸花猫转眼已经大了许多,他们来京算起来粗略估计已过去两个月。

“云意,你最近没有去找陆洵么?”秦适收拾床铺的时候无心问了一句。

“不想见他。”

云意说完躲回屋子里去了。

距离那一日已经一个月零十来天了,其实她隔天有去找过他,但陆洵一直在书房里,并不怎么同她说话,既然他不开口,她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两个人都闷着一口气,陆洵偏以为她还会再来时,一等就过去一个多月。他也忙于读书,有时梁王又爱邀谈,他自然是分不出时间去找云意。

直到小暑之后那几日,柳家老太君过诞辰,秦适也带云意前去,但她拜了寿便早早从筵席上溜出来,正往积尺巷方向回去,经过街上时却看到陆家那个丝绸铺子的门口聚集了一大堆人。

云意本不想去凑热闹,只是从那方传出了很熟悉的声音来,听着像是陆友在说话,于是她便往那儿走过去,正好走门口时,人群突然自动散开两条道,果然看到陆友提着一把长剑从铺子里走出来。

“肮脏的东西!这些银两还填不满你们的狗嘴么!”

掌柜的坐在地上一通乱骂,陆友闻言转身冷冷看了他一眼,吓得他哆嗦着往柜台里爬,末了从台面上伸出一只硕大的脑袋来恶狠狠地回瞪了一眼陆友又马上缩了下去。

陆友被这个动作逗笑了,心里并不想和他们再纠缠下去,一转头就看到云意站在正对面。

“看什么看!”他扫了一眼围着他的人,人群马上识趣地散去。

陆友把剑往身后的剑鞘上一插,刚走到云意身前,还没开口说话,整个人就软软地载倒在地上。云意连扶都来不及,恰好看到良玉的二哥、三哥推着独轮车运菜经过,便上前喊两人帮忙将陆友抬回她家中去。

“这小子怎么双唇发白?不会染上什么瘟疫了吧?我听闻南边最近闹得可凶哩。”施二哥背着人进去的时候,施三哥煞有其事地说。

“不会的,应当只是劳累过度,让他躺在这儿休息几个时辰,醒了我再喂一些水就没事了。”

云意将二人送出去之后,又给他们拿了一些之前秦适从柳家带回来的果脯,两人一扫方才的忧虑,很快有说有笑地走远了。陆友昏睡了两个时辰之后果然醒来,云意本来在里屋缝一件衣裳,听到声音立刻出来端起桌上本就倒好的水喂陆友喝下,一连喝了三大碗,他迷蒙的眼睛渐渐聚焦明亮起来。

“陆洵呢?他在哪儿?”陆友推开云意,从床上起来四处寻找,但根本没有见到任何人。他回过神来,抓住云意的肩膀,“你与他是一伙的对不对?你们一开始就知道那座戏楼有问题,这件事是陆洵促成的,后来他就主动跟爹说要去京城,这一切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云意心疼地看着陆友,柔声道:“你先冷静一下,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看来云意并不知道这些事,而陆洵也并不在这里。陆友绝望地放开了手,几步跌坐在凳子上,泄气地说:“不必了,我已经见过他了,早死心了。他与我说了要同陆家决裂的话,我今日只是去铺子上出一口恶气罢了。”

“你呢?你来京城这么久,也不曾传回书信,我们还以为你也出事了。”

云意低头看脚尖,心虚地应:“我没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你们。”

“你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是你心里还护着他,”陆友抓起地上的剑,重新绑在自己身上,他系好绳结以后,抬起头来很快地看了一眼云意,“我可有说错?”这是反问,他问完以后目光最终落在门外的院子里。

“从前在陆家我就看出你们二人感情深厚,我知道,像这样朝夕相处的情谊,很难让你不向着他说话。但若是你早点如实说清楚,我也不必没日没夜赶来这一趟,反受他的羞辱。”

“他从来不会羞辱你,”云意急着反驳,话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陆友和陆洵到底谈了什么,她已经下意识地要去替陆洵说话,“我的意思是,或许你的话术不对。”

“罢了。”陆友摇摇头,“我不怪你,我也不怪他。记得幼时父亲与母亲感情不和时,动辄便对陆洵打骂,那时他不过堪堪五六岁的年纪,脾气又倔,最惨的那年几乎有小半年都是关了禁闭。我们这些人,包括祖母在内,从来都是冷眼旁观,怨不得他最终变成这样。”

“云意,你知道吗,后来我们都以为陆洵学乖了,其实不是,我现在才看清,他早就计划好要永远离开。”

“母亲对我们时而放松时而严厉,我是很反感她的,但是她也养育我多年,我不会放任这一切,我也不会看着她辛苦守了大半辈子的家业就这样倒了。”

陆友和陆篱不一样,他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母柳姨娘很久,反而会在真正成长后,开始心疼给他吃穿用度的刘玉徽。

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最大的差别。

云意对陆洵的感情经由这样反复拉扯,像快要断了的弦,已经能看到绷紧之后变了颜色的断层。她一方面觉得他的遭遇很值得怜悯,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心思深重的陆洵令人畏惧。

很早以前陆篱就提醒过她,现在回旋镖终于扫到了她身上。

不过这些,都不是眼下最重要的。

“陆友,你能做成这件事的。”云意真诚地说。

这样聊胜于无的安慰其实还是能起到一点作用,至少陆友心里好受些了。他离去时不再愁眉苦脸,还对云意养的小猫夸了声“机灵”。

送走陆友之后,越来越多的不安堆积在云意心里。她好像觉得从前在陆家和陆洵相处的那段时间像在做梦一般,他的过去,他计划的将来,她一样也不清楚。

反而知道了这些知道,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了一个模糊的故事轮廓,有那么一瞬间为陆洵感到心疼。

选择了陆洵,意味着背弃陆家。这几年以来寄住在陆家,其实在吃住上她并没有受到多大亏待,尤其是贺老太太对她更是好得不能再好。

晚些时候,秦适回来后云意同他说起这前前后后的许多事,从前她拿不定主意时总会向秦适询问,现在长大了也不例外。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讲究什么章法,明日我陪你一同去,问问他何时肯办婚礼,也好让你把心放下来。”

“父亲......”云意红了脸,一跺脚转过身去,急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催促他婚约的事了!”

“而且,他已经不是陆家的人了,我们之间的婚约还做数么?我这样是不是有些太上赶着把自己送过去了......”

秦适很仔细地同云意说:“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喜欢,不成问题。”

她是喜欢。她忽然觉得秦适在这方面如此强调喜欢一个人的重要性,想必是因着他自己从前爱而不得的一份执念,所以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被任何东西阻碍到自己追求所爱之人。

“云意,两人的感情之间,没有什么高低者,”秦适一边说,一边走到云意面前按住她的肩膀接着道:“就像你母亲,她喜欢我,却并不在意我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也不在意我与她在一起是否是因为她的容貌,她当年可是很自信我一定会爱上她。”

“那你爱上她了吗?”她抬头问。

“不爱的话,怎会有你。若非那场劫难,我们一家四口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所以后来,即便是再困难,我也要把你从于家带出来。你是我和她在这个世上割不断的缘......”他说着眼底泛起泪花来,“云意,父亲再也不会扔下你。”

有了亲人的支持,云意陡然间增加不少信心。她也想清楚了,陆洵的所作所为,站在他的那一边想,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他已经决定和过去的自己告别,那她也会坚定地跟上他的步伐,再也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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