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江湛说的不错,你的确是个极难琢磨的女人。”
南笙一愣:“他还说什么?”
“公主殿下不必担心,你我如今同乘一条船,倘若有人落水,另外一个,当然也不会安稳太久,就算桓王真说过什么,为夫也定然不会放在心上。”
“如此甚好。不过,还请侯爷别忘了,无论你做什么,这些人都不能连累到桓王府。”
南笙等了半晌,却不见沈轻尘答应,顿了顿,道:“沈侯爷,我既能从江湛手里拿到这些,自然也知晓你的难处。”
沈轻尘并不敢轻视任何人,只是觉得她行事诡谲,难以琢磨,虽知她也为求自保,才找上自己,但细细考量,又觉得此事来得太巧,并不合乎自己多年来的直觉判断。
此刻看她仍有保留,反倒多了几分安心。
既有在意的东西,必然会有弱点,也就不怕将来若是反目成仇,会无从下手了。
只见他将那张纸置于红烛之上,一点点看着它烧毁殆尽:“殿下不妨说说,我有何难处?”
南笙:“不说别的,此时此刻,侯爷不就顶着青州行刺一案,久久脱不了身吗?”
“殿下知道什么?”
南笙此时便闭了口,坐在桌前,绕过为新娘准备的合卺酒,转而去拿边儿上的小瓷杯。
见她不语,沈轻尘只得随之坐下。
方才盘起的长发在她背脊上散开,有一缕不肯听话,垂落在微微隆起的胸前,紧贴着属于他们的婚服。
被精心描摹的眉眼,在红烛的印衬下,的确有那么几分动人。
可沈轻尘无暇顾及这些,而是在想,怎样才能将这个捉摸不透的人,早日为己所用。
“殿下不必忧心,桓王是能臣,又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谁敢动他?
何况如今你已是我的妻,我也该随你唤他一声十一叔,我又何苦为难他什么。”
说着,他拿起那杯合卺酒,端到她面前,等着她去接。
摇曳的红烛在他眸光中跳跃。
“来日方长!”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相望一眼,南笙接过合卺酒,与他一碰,各自饮下。
······
与此同时,魏王府上,此刻还在热闹之中。
“诸位亲友,我孙寒英九死一生,一路爬到现在,守望相助者有之,落井下石者亦不少,可如今我既入了这栎阳城,受圣上亲封,成了魏王,过去之事,自今以后,一概不提,诸位今日既来捧场,日后便都是我孙寒英的兄弟!这杯酒,我敬诸位!”
座下之人,无有不尽心竭力欲图攀附高门者,魏王这样的香饽饽,谁能愿意放过,听了这话,各个都是群情激昂,高举尊杯,应和连连。
魏王正欲再说,一旁有个中年男子匆匆走来,抬手道:“王爷尽兴至此,可也别忘了正经事。”
孙寒英想推辞,看着那人一脸正经,便顿时没了再热闹的心思:“常伯说的是,时候不早了,是该去陪陪王妃了。”
同桌的人便开始推搡着要去闹洞房,好一阵热闹,孙寒英才从那些人手下挣脱出来,由侍卫莫笛扶着去了后院。
刚转过拐角,孙寒英直起身子,揽过莫笛:“那边如何了?沈轻尘那小子应该很惊讶吧,这么大的厚礼,也不知他能不能消受得起?”
莫笛一时无话,眼神闪躲,好半天才道:“那边儿的火是起来了,但·····但沈轻尘刚刚送了个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为何不呈上来?”
“王爷今日醉了,还是明早儿再看吧。”
孙寒英抬腿就是一脚:“婆婆妈妈的,说,什么东西?”
莫笛:“我已叫人放在偏殿,王爷若真想看,我这就带你过去。”
说着,正要去扶孙寒英,怎料反被孙寒英抓着胸襟,一把推开:“滚开!本王自己去。”
说完,方才还左摇右摆的孙寒英,此刻竟像个没事人一样,大步流星冲向偏殿。
等见到地上那团东西,孙寒英浑身一凛,只一片刻,便冷静下来,低沉着声音道:“他自己来的?”
“是他手下的人,方才都已送到大门口了,幸而常伯察觉不对,拦了下来,谁知竟是三颗人头,这大好的日子,真是晦气······刚才人多眼杂,不便处置,我想着等夜里没人了再收拾,就放到这儿了。”
孙寒英一只手拍在桌上:“沈轻尘······这次算你狠·····”
莫笛不明白:“王爷前几日还说到了栎阳要小心行事,今日之事,是否太冲动了些?”
莫笛说着,慢慢低下了头,声音也低了下去。
“你懂什么,凭我一身的功勋,今日求娶公主的,本该是我才对,他沈轻尘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可这婚,是桓王做主,求圣上亲赐的,王爷又与傅女史·······”
孙寒英怒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莫笛低下头,躬下身来,看着眼前那抹红色,消失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