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表舅一家三口已经回家了,老太太独自坐在堂屋里看电视。
见余欢喜进来,老太太也站起身。
“你妈她……”老太太犹豫着措辞道:“她小时候吃了不少苦,我跟你外公没有生出儿子,那时候亲戚四邻都说我们是孤老,没个传宗接代的……你妈妈是家里的老大,底下两个妹妹都是软性子的,你外公又是个老好人,她从小就要强,没少因为家里跟外面的人吵架打架……”
余欢喜对老太太所讲述的过往已经听过无数遍,但此刻却没有打断她,只安静的听着。
老太太字里行间都是对自己女儿性格形成的愧疚和无力,但更多则是对于孙女的满心歉意。觉得都是因为她,才阻碍了孩子往前飞的步伐。
余欢喜一直耐心听完,才缓缓开口安慰:“外婆,这些都不怪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命题,我妈她是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才会听不进至亲的道理。她浑身都是刺,只有别人软下来步步退让,她才会放松警惕。其实我很能理解她的成长经历和性格形成,但跟她相处起来真的太累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从小被您养大,真跟着她生活,我想我可能都活不到这么大,不是抑郁也会疯的。”
老太太皱了皱眉,“你弟弟他不是好好的吗?”
余欢喜叹气:“不过是一物降一物罢了,她从小恨自己不是男儿身,生了儿子之后如珠似宝的养着,到现在也只有我弟跟她呛声的时候她能听进去几句了。”
“不过……”余欢喜语带无奈:“余衡他好像对未来也挺迷茫的,既管不了我妈,又狠不下心彻底撇开她奔自己的前程,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他可怜个啥?”老太太撇嘴:“都快三十岁的男娃,还躲在妈妈的羽翼下立不起来,自己想干个啥不敢撕破脸去争取,一问就是你妈不许他不忍心,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别管他!”
余欢喜还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觉得老太太说得有几分道理,便又作罢。
祖孙俩闲话家常结束之后,余欢喜上楼回屋,着手准备起反击舆论的事宜。
本以为余母这边被按下来多少会消停些时日,谁知第二天一早便接到了远在H市的弟弟余衡的电话。
“姐,咱妈回老家了你已经见过了吧?”
余欢喜:“见过了,怎么了?”
“那个顾什么的,是不是就住咱镇上房子对面那家啊,妈好像上门找过人家了……”余衡犹豫着道。
余欢喜猛地坐直了身子:“不是,她怎么知道的?还有,她上门找人顾迟做什么,她到底想干啥啊?”
“网上不是说那个顾镇长跟你有勾连吗,我猜测妈是上门去质问人家了,好像是帮给你要个名分什么的。”
余欢喜:……
空气沉默半响,那头的余衡才又试探性问道:“我也不知道妈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消息,她给我打电话我也劝不住,恐怕这会儿已经上门去了。”
余欢喜无奈叹口气:“行,我知道了。你别太担心,她很快就回H市了,你多注意照顾自己。”
挂断电话,余欢喜简单收拾了下,便下楼开车赶往镇上。
到顾迟家时,她在门外深呼吸片刻才敲响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余欢喜一进去就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余母。
此刻余欢喜才算是明白过来,昨夜她说送余母来镇上,余母为何没有拒绝了。
合着一早就打着这个算盘,刚好方便上门来找顾迟了。
余欢喜没顾上跟顾迟说话,大步走到沙发前,冷声冲余母道:
“我不管你打着什么算盘,都劝你尽早歇了心思。帮你订了十一点到H市的飞机,现在就走,落地后余衡会来接你。”
“我来找小顾还有事呢,我不……”余母闻言有些生气,一抬头,对上余欢喜泛着冷意的目光,莫名缩了缩脖子。
好一会儿,顶着余欢喜不容置喙的压力,才不情不愿起身离去。
余欢喜本欲亲自盯着她上车,没想到被顾迟拽住。
“阿姨会乖乖离开的,你放心。”
余欢喜疑惑歪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