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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锦书赐喜 鸾凤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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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桐想起水溶说过陛下节俭治国,便将预备好的绢纸展开,上面画着缠满藤蔓的陶管,“臣女已在私塾后院试过,豌豆苗比寻常浇灌的壮实许多。若在西北推广,定能解十年九旱之困。”

殿内鎏金兽首烛台吐着幽蓝的火苗,青烟在盘龙藻井间缭绕不散。林桐膝弯抵着冰凉的金砖,指尖捏着绘满朱线的宣纸微微发颤—那是她与水溶挑灯三夜绘制的杂交水稻培育图谱,墨迹未干处晕开小片水痕,不知是汗渍还是烛泪。

“陛下请看。”她跪行半步展开图纸,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细微的窸窣,“《氾胜之书》载‘择穗选种’,西洋孟德尔又言‘遗传奥秘’若将二者结合......”皇帝探身时,明黄龙袍的金线在烛火下泛起刺目光芒,冠冕垂旒晃得林桐眼花。“你可知,推行新稻种需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忽然冷笑,声如寒泉坠入深潭,“百姓视五谷为神明,怎会轻信这‘异种’之说?”

林桐忽然想起袖中藏着的油纸包,掌心早已沁湿包角。她强压下喉间的紧张,指尖灵巧地解开缠在油纸外的棉线,几粒墨色谷种“嗒嗒”落在金砖上,竟比殿中青玉地砖还要深邃三分。“此乃臣女培育的‘墨玉稻’。”她将谷种捧在掌心,借着烛火展示其圆润光泽,“蒸煮后香气可传半里,且耐旱抗虫,产量是寻常稻种的三倍有余。”

铜漏里的水珠不紧不慢地坠入下方铜盘,“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林桐望着皇帝紧锁的眉头,深吸一口气,将《齐民要术》卷帙小心铺开,泛黄的竹简与她袖中掏出的西洋羊皮纸并排放置:“古法育秧讲究‘以粪治土’,西洋学说谈及‘基因传承’,二者看似相隔万里,实则……”她忽然顿住,目光扫过案上未干的墨迹,指尖不自觉在金砖缝隙处轻点,“好比世间姻缘,耐寒稻与高产稻若能‘联姻’,后代稻穗便能承袭双方长处。”

话一出口,林桐便惊觉失言,慌忙低头叩首,发间白玉簪在烛光下轻轻摇晃。余光中,皇帝摩挲胡须的动作一顿,龙袍下摆的金线蟠龙仿佛也随他前倾的动作活了过来。

龙椅上传来玉扳指叩击扶手的脆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林桐跪坐在冰凉的金砖上,膝盖早已失去知觉,却仍保持着端正的姿势。面对皇帝接连抛出的诘问,她垂眸思索片刻,将袖口微微收紧,露出一截素白的腕子,指着案上的竹简娓娓道来:“陛下请看,《考工记》有云‘圆者中规,方者中矩’,此乃器物规制之道。如今若要提高工坊效率,正可借鉴其法。”

说到“流水线生产”时,她尽量用这个年代能听懂的语言解释,将“流水线生产”“标准化尺寸”等新词,巧妙地融入《考工记》的典故之中。

当晨钟穿透云层时,林桐步出殿门,方觉膝头早已麻木。踏出殿门的瞬间,寒凉的晨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北静王水溶从宫槐下疾步奔来,玄色衣摆沾满夜露,望见她苍白的脸色,喉间溢出压抑的惊呼,伸手欲抚又悬在半空,在这宫门口,生怕唐突了礼数。

“别问”林桐抬手按住他欲说的唇,望着天际翻涌的朝霞轻笑,眼底却藏着一丝忧虑“且看这云开雾散时,究竟是晴是雨。”

水溶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指尖,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他望着她紧蹙的眉峰,故意板起脸:“再这般愁眉苦脸,明日可要唤画师来,把玉儿的模样画成老学究。”话虽调侃,语气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另一只手却不自觉摩挲着她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无论结果如何,于我而言并无分别。”

此后的日子,潇湘馆的湘妃竹帘依旧随风轻摆。林桐晨起照旧研磨习字,忙于私塾诸事,只是砚台旁多了本翻旧的《农政全书》;北静王水溶下朝后常来陪她对弈,棋子落盘的脆响混着窗外的蝉鸣,倒也闲适。

几天后,宫里来的一道圣旨,打破了平静,亦出乎林桐和北静王水溶的意料。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雨幕:“封林黛玉为文慧郡主,着令参议朝政要事……”林桐跪在湿漉漉的地上,望着宣纸上朱红的御印,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砖缝间溅起细小的水花。

消息传入北静王府时,惠太妃正在佛堂抄经。狼毫笔尖悬在“善”字上方迟迟未落,最终墨珠滴在宣纸上,洇出一团乌云。她望着摇曳的烛火,陷入思索。惠太妃本就非愚昧之人,她敏锐地意识到,此女子确实不同于一般小门小户中的闺阁小姐,她心中原本因门第之见而生的偏见,开始悄然松动。

“母妃,”北静王水溶的声音从帘外传来,带着少年人少有的执拗。惠太妃架不住自己的儿子整日在她身边软磨硬泡,最终动了恻隐之心。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抄经本重重合上,沉香木佛珠在腕间撞出清响:“备车,明日进宫。”

五日后的太和殿上,龙涎香混着藏红花的气息弥漫殿内。“北静王水溶,品性高洁,心怀社稷。林如海之女林黛玉聪慧机敏,才情出众,二人情投意合。朕特赐婚于二人,望你们二人,日后同心同德,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谋福,共创太平盛世。”皇帝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此圣旨一下,林桐和北静王均是一愣,恍惚间如坠梦中。

“谢陛下隆恩!”两人异口同声道,声音发颤却满是喜悦。林桐抬眸的瞬间,正撞上北静王炽热的目光,他眼底的深情几乎要将她溺毙。这一刻,往日所有的磨难、分离与痛苦都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她微微低头,双颊绯红,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蝶影,而北静王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化作眼角眉梢的温柔,直直地望进她心底。

圣旨的消息传回贾府时。王夫人正斜倚在黄花梨美人榻上,慢条斯理地往护甲上涂蔻丹。听闻传话小厮的禀报,丹蔻瓶“啪嗒”坠地,艳红的汁水在月白色织锦地毯上洇开,宛如一朵滴血的红梅。“荒唐!那林丫头何德何能,圣上此前封她为郡主,如今又给她赐婚”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却被窗外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淹没。

李纨坐在稻香村里,针黹穿梭的手突然顿住。那半幅鸳鸯戏水的锦帕滑落膝头,她望着帕子上缠绵的双鸟,想到林妹妹,如今竟要做王妃了,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热。而怡红院里,宝玉握着狼毫的手剧烈颤抖,宣纸上未干的墨迹晕染成一片混沌,他怔怔地盯着窗外摇曳的海棠花,喃喃道:“林妹妹要做王妃了?”

宝钗听闻消息时,正在喂窗台上的鹦鹉。鸟食罐“叮”地撞在竹笼上,惊得鹦鹉扑棱起翅膀。她垂眸望着掌心残留的碎米“到底是她的造化。” 秋爽斋中,探春握着毛笔的手重重一顿,宣纸上的“才自精明志自高”洇成墨团。她望着墙这行字,突然笑出声来:“林姐姐倒比我先飞出这牢笼。”

王熙凤最是眼明手快。她刚从账房出来,闻言立刻撩起月白镶金线的裙摆,踩着金丝绣鞋“噔噔”疾走,一路高声吩咐:“快把库房里压箱底的红绸都翻出来!去外头请最好的戏班子,再叫厨房备上流水席!”她的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气。

消息像春日里的柳絮,转眼间飘满整个大观园。小厮们扛着长梯在游廊间穿梭,粗粝的麻绳磨得掌心发红;婆子们端着盛满喜糖的漆盘,铜铃般的笑声惊飞了栖在海棠枝上的画眉;丫鬟们挤在潇湘馆的雕花窗前,脑袋挨着脑袋,叽叽喳喳地偷看新裁的嫁衣,粉白的团扇在鬓边晃成一片云霞。往日清冷的潇湘馆,此刻被红绸裹得热烈张扬,窗棂上的双喜剪纸在风里轻轻颤动,似在庆祝这喜悦。

三日后,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今赐贾府御笔匾额‘德济苍生’”话音未落,贾母已激动得浑身发抖,身旁的鸳鸯慌忙扶住。老人浑浊的眼眶里满是泪水,颤抖着双手接过匾额,嘴里不停地念叨:“列祖列宗保佑”贾政更是额头重重叩在青砖上,久久不起;贾赦捻着胡须,笑得见牙不见眼。

宝钗望着林桐跪地谢恩时飞扬的裙角,恍惚又回到那年选秀,自己也是这般跪在丹墀下。她回神推了推身旁发怔的宝玉:“快给老祖宗道喜。”

暮色渐浓,大观园里已是灯火辉煌。林桐立在沁芳闸畔,望着水中摇曳的灯影出神。忽然,熟悉的松香气息袭来,水溶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还记得那年,你我初见,我就想着,定要护你一世周全。”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历经波折后的笃定。远处传来丝竹管弦之声,飘来阵阵甜香,不知是哪家厨房在做桂花糕。林桐靠在他怀中,望着这一片喜庆热闹,只觉如梦似幻,曾经的坎坷艰辛,都化作了此刻的甜蜜与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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