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郎君和小娘子这兄友妹恭的样子,可是让人羡慕。”温却邪走过来的时候,笑溢于容,看上去心情特别好,“这么一看,这里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花错站起身,吐息间,又恢复成了一贯又疏离又冷漠的样子。
他的内力确实惊人,距离拔毒不过小半月光景,身形已差不多全然恢复。
今日穿着一件原守墓人留下的窄袖长服,白底湖蓝,似绸非绸,似缎非缎,衣袖、服摆均用银线绣有‘赤睛白泽’纹样的徽号,被山风徐徐吹着,人似寒潭泛了轻涟,俊杀旁人。
“温侯上次可是说过你的水下功夫,是一流一的。”
温却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故意道:“怎么,花小郎君想学我这一流一的本事?”
“上次下水的时候,看到这潭底有一些铁链、铁环,一直好奇是作何用的。”花错用手一指,冷着脸孔道,“所以想请侯爷下水一探。”
“请人帮忙可不该是这个样子。”温却邪似笑非笑,盯着他的目光很有点荡意,仿佛东风戏蔷薇,作得意光景,“不过你若对本侯笑笑,或者本侯能考虑一下。”
花错一时不解。
“你笑的样子,很好看。”
“我这人便是喜欢好看的东西。”
“所以,我喜欢你笑得很好看的样子。”
斜日辉辉,蝶飞翠澜,温却邪悠悠然道。
花错不耐烦,倏地往前跨了一步:“侯爷说了那么许多,到底愿不愿意?”
“……小娘子,你这兄长……”温却邪偏了偏首,叹道,“还真是呆。”
“这谷中日子烦闷,侯爷觉得枯燥乏味也很正常。”花佳人忍不住揶揄了一句,“只是不该拿我兄长消遣……调戏。”
花错脸色变得有点青寒,却依言笑了一下,颊带冰霜那种笑:“侯爷这般推脱,想必早就知道那铁链、铁环是用来做什么的吧?”
温却邪不置可否,而是忽然一句:“你若不愿笑,或者还有另外一个办法能让我帮忙。”
花错一怔,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
温却邪眼睛亮了一亮。
山色青青。
绿草也青青。
水花四溅。
花佳人看着渐归宁谧,深不见底的寒潭,黛眉深锁。
——花错虽然水性不佳,但‘水遁’一技,本来也和水性无关。更何况,此时他功力已恢复□□。
——只是,那最后一条蛊虫,还有温却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温却邪推花错入水的瞬间,有什么好似不同了。
——到底哪里不同呢?
花佳人捡了一根枯枝,扔进寒潭。
——你笑的样子,很好看。
——我这人便是喜欢好看的东西。
——所以,我喜欢你笑得很好看的样子。
花佳人喃喃自语:“我喜欢你笑得很好看的样子。”
“莫非……”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随即摇了摇头,自忖道,“不对,江湖传言,这玄衣温侯凶残淫/糜,弑父杀兄,可是这几日相处下来,此人荒唐不羁,行事随心所欲,荒唐狠毒是真的,无赖无耻也是真的,至于淫/糜……”
花佳人盯着无波无澜的水面好一会,突然捡起一块较大的石子,扔进了水中。
接着又是一块,再一块……等扔到第八块的时候,花错和温却邪终于自水中浮了上来。
花佳人松了口气,急急喊道:“阿兄,阿兄……”
等二人浮近,一前一后提气跃上岸边之后,她看着浑身湿漉,容色寒白的花错,问道:“阿兄,你还好吧?可曾弄清那些铁链的用途?”
“……”
花错没答话,只垂了垂眼,脚下的水渍已由几滴变成了一滩。
花佳人怔了一下,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仰首疑道:“阿兄?”
水滴未止,花错寒白的脸容不变,但那一双黑如点漆的眼似泛起了猩红。
他原本就俊,但此刻的样子更招人,一种平日很难在他身上看到的戾气,狠狠的,切切的,此刻异常明显而真实的流露在他的脸上,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