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云?”山肇后知后觉,悚然一惊,“——!”
冼慈予当即弹他一个脑瓜崩:“嘘,别嚷。”
山肇“嘶”了声,半捂着额头,眉头深深皱起。
“可是你与那位又无招惹……无缘无故他怎会下此死手?”
林亭鹤想起什么,微微色变,看了眼冼慈予。小傀剔透眼珠和他对上视线,点了点头。
“是与我原想同你说的那件事有关。”冼慈予又看向山肇,“怕是我碰了他不该碰的东西。”
她静了片刻,似乎叹了口气:“我原本还只是怀疑,此事一出,反倒证实了我的猜测。——你们有没有觉察到,琼台中的……”
“是不是灵流。”林亭鹤突然道。
冼慈予有些意外,随即点头:“不错,正是灵流。”
日月交轨而生灵气,灵气自西流入七郡,是为灵流。
“君圣借灵流之势筑阶,荫灵源庇护建郡。”冼慈予说的是玄渊所撰琼台郡志中的句子。
记得琼玉台的来历。卫曜的话响于识海。
林亭鹤低声诵出郡志下句:“琼玉台自此始。”
冼慈予低眼看他神情,道:“看来不用我说亭鹤也清楚了。”
山肇听了一耳朵哑谜,乱七八糟的消息找不出线头,只能央这两位祖宗给自己个明白。
冼慈予扬扬下巴,示意林亭鹤说个一二三出来。
林亭鹤捋了下前后,发觉这事儿虽影响大,但真要说起来竟也十分简单。
无非是原本该入七郡的灵流被人截走大半流向了未知处。照目前形势来看,这股灵流八成是被那位截了去。
七郡修士数量千百年来不断增长,可吸收的灵气却越来越少。林亭鹤忆起日前所见七郡修士的种种情况,叹道:“难怪。”
难怪七郡灵气千年积累却是不增反减。
难怪仙盟百家钻研登琼台数百年,登台之人却一再寥寥。
难怪琼台原不过依托灵源灵气建成,领域本该有限,边界却越延越广。
一切种种皆有缘由。
冼慈予听罢林亭鹤所言颔首肯定,又添上几句自己的证据,总结道:“他想登仙。”
山肇想通前后,却依旧有些愕然:“可琼台所载本就有限,还在灵流催动下一再拓展,长此以往必会倾颓啊。”
林亭鹤一哂,摇了摇头,轻声道:“许是自信会在此之前登仙吧。”
他没说下句,但两人都知道他未尽之言。
——既已登仙,此间事又与他何干呢。
山肇沉默良久,一声长叹。
“……先生怎么会这样?”
坐在桌上的小傀看着山肇,默不作声,伸手揉了揉他侧脸。
“没有为什么,”林亭鹤直白道,“山兄,琼台不是世外。”
汲汲之人数不胜数,天底下没什么新鲜事。
冼慈予见山肇被这话说得低迷,当即回护起人来:“亭鹤,倒也不用这么说……”
林亭鹤顿觉牙酸:“哎哟——”
山肇还没来得及忧郁就被两人闹得发笑。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他轻咳一声,正色道,“先……那人想必是猜到了什么,才对阿慈下手。一击未逞,必有后招,我们定不能坐以待毙。”
“自然刀兵以待。”“徐而图之。”
冼慈予和林亭鹤先后出声,默契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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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鹤,多谢啊。”
郁如浮接过林亭鹤带来的障刀,当即猛拍两下林亭鹤的肩,把人拍得身子一歪。
她也没抽刀检查,信手便递给了一旁眼巴巴的郁湘。
“喏,湘仔,还不谢谢林叔叔。”
郁湘双手接过障刀,高兴得原地蹦了两下,险些颠掉腰间的白玉圆佩。她抱着刀,空不出手来抱林亭鹤,只好拿头拱拱林亭鹤的肩窝,权当抱过了,美滋滋道:“谢谢漂亮哥哥。”
“啧。”郁如浮听她又没大没小的,刚要说她,就见郁湘眼珠滴溜溜一转,顶着双髻扭头就逃去找她爹显摆了。
“这死丫头。”郁如浮不禁摇头,眼中却流出笑意来。
林亭鹤失笑道:“她也是高兴。小湘盼刀盼得久,真说起来,还得怪我没把刀早些找出来。”
“那也不能这嘴不把门的……这也不怪你,湘仔这么点大,趁手的刀也不好找。本来也没想着往你这处讨刀来着,要不是冼师……”郁如浮说着一顿,“哎,小鹤,你同冼师好,晓得她现在如何不?”
冼师重伤一事是意外是人为最终没个说法,山肇愈发疑神疑鬼起来,守着泰华殿闭门谢客严防死守,现如今甚至连洛殊也好几日才能进去一次。
听郁如浮提起这个,林亭鹤脸上的笑淡了几分,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