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穿过了尸体的残影,她摸到了灌木丛的叶片,还被伸出来旧未打理的枯枝在手臂上划了几道泛着红边的白色印子。
余柏低头看着收回来的手,这种程度在她这里甚至称不上是伤痕,对于同步率低的她来说更是连痒都几乎感觉不到,直觉却一直在报警。
她的身体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娇嫩了?甚至是连体力都在下滑。同步率低的影响更多在对外界的感受上,而不是她身体机能的改变。
难道这个副本不仅能够控制他们的情绪,还能影响体力吗?可为什么刘垚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她啧了一声转头,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本来还想做个实验。”
刘垚懵了:“什么实验?”
“我想看看她是离开了某个区域会消失还是时间到了才会消失,可惜了她已经开始消失了。”余柏看了一眼手环,补充道:“现在我们还剩下2小时零3分钟。”
“我听见了唢呐声。”刘垚压低了声音:“新的循环又开始了。”
“还有Plan B。”余柏没有听到,但压低了声音。
“怎么讲?”
“强抢。”余柏用气声讲出来的话几乎砸刘垚一个跟头。
这还是高中生吗?又是扛着铁棍打架又是拿尸体做实验,还要去抢婚。都哪儿学来的?就算是在游戏里也太超过了,刘垚深深担心起祖国未来花朵的教育问题。
花朵没让他做太久的心理准备,站起来就走,唢呐声越来越响,仿佛是为她吹响了出征的号角。
干了。刘垚心一横,自己选的老大,难道因为老大是不法分子就不追随了吗?江湖上没有这种道义。
何况这是鬼屋,抢个鬼新娘犯哪国的法律?他越想越横,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了余柏身后,简直比校霸还校霸。
迎亲的队伍与校霸二人组迎面撞上,媒婆叉着腰拈着手帕刚伸出手要开口骂人,就被扑出来的刘垚摁在了一边。余柏三两下绕过轿夫来抓她的手直冲轿门,一把掀开门帘,轿子里是仍端坐着的穿着血红嫁衣的女人。
“来不及解释了,总之先跟我们走。”余柏伸手想要去抓新娘的手腕,却被一只柔软温热的手坚定握住。
新娘另一只手把盖头扯下丢在地上,亮晶晶的眼睛神采飞扬。她笑意盈盈地盯着余柏:“你终于来了。”
如果不是那颗痣,几乎无法让人相信,她会逐渐枯萎,变成那个被囚禁在华丽衣着里的夫人。
媒婆被刘垚摁在地上,养尊处优的身体根本无力反抗,只能拼命抻着脖子,拍打地面发泄一些毫无威胁的气愤:“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抢婚啊。”余柏说的理直气壮。
说完两人趁夜色正浓,手牵手逃亡。
媒婆看着两个人的渐远的背影,挣扎的更厉害了。打起刘垚来也不惜力,什么拳打脚踢扇巴掌挠人十八般武艺全部用上,落在身上居然还挺疼。
刘垚为了控制好她,也不敢躲,只能一下一下挨着。他忽然想起来余柏说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想象放大了自己感受到的疼,可脑子却不受他的控制。
于是他开始闭着眼碎碎念企图自我洗脑:“打不着我,诶不疼,打不着我,诶不疼……”
这番行径落在媒婆眼里无异于挑衅,终于在力竭和恼怒夹击之下,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老大,你教我的真的有用!”刘垚兴冲冲地爬起来去追两个人,语气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不光余柏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刘垚的幸运也一并失了灵,她们没有找到门,也没有找到那条通往外界的小路。直到第二次经过喷泉池时,余柏才意识到她们在绕着房子兜圈。
她心生不妙,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交握着的手里温度逐渐下降,新娘可能快要消失了。
手里的触感忽然一轻,余柏踉跄了两步回头,新娘刚才和她牵在一起的手已经因为她的动作被搅成了一团红色的烟,颜色正在飞快的褪去,与夜雾融为一体。
“谢谢你们来救我。”新娘眼睛里蓄满了泪,映着她身后已经亮起的夹着橘红晚霞的深蓝天光,她扯了扯嘴勉强挂起一个微笑,眼泪却在肌肉牵动中被挤出眼眶,一大颗掉了出来,半路上就变成了一阵烟雾散了。
她哽咽道别:“但我可能走不出这里了。”
1:49:30,新娘消失,天边的火烧云红得如同被嫁衣染了色。
“还有机会的,还有机会的。”余柏不知道是在回答新娘还是在安慰自己,说完来不及擦掉眼角莫名沾湿的泪水,也没有招呼刘垚,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