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娱点”灯光交错的前厅,他跟着老大出来接人,他并不知道要接的人是谁,只知道老大自从半小时前接到了那通电话之后,就一直紧张得不行。
“阿帆,这几个月的账目都记好着呢吧?”
“都在小屋的柜子里。西城酒吧和暗会party的账本是冲哥在记,润雾的是……”
“啊——”被老大重重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他没忍住痛得龇牙咧嘴。
“谁踏马问你流水账了,我说什么都不知道了?”老大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想摸口袋里的烟,又忍住了,双手在自己后脑勺上狠狠一搓。
他立马反应过来,点点头“记着呢记着呢,条哥。”
“等会人来不要乱说话,明白吗?”
“明白,条哥。”他知道,自己只需要听话、办事,就可以了。
很快,娱点前面停下一辆出租车,老大已经先他一步上前,替后座的人打开车门。
来人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似乎很大,又被压的很低,遮得半张脸全在阴影之下。
但也许可能只是他不敢肆无忌惮地抬头注视,一个极其模糊的面容轮廓淹没在光影交错的忽明忽暗下,他只看得清那人皮带严丝合缝扎着下的黑色衬衣,以及修身的裤子映衬出来的两条大长腿。
他看见老大堆砌起来的笑容,领着人避开嘈杂的音乐和喧闹拥挤的人群,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隔间里屋。
他这才发现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
他听见老大恭敬地叫他们“夜哥,冬哥。”
夜哥就是那个头头,他看见他侧目示意了一下身后,那个叫冬哥的男人就立刻过去将门反锁了起来。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似乎这人真的来头不小。
“夜哥,您坐。”
二条子的声音细听之下不难听出颤抖,他知道白夜此次前来的原因。
拿过手下人递过来的酒,他倒出半杯轻轻地放在白夜面前的桌子上。“您喝水,夜哥。”
他将第二杯递到白夜身后站着的李冬面前。男人一脸严肃,神情不见一丝变化,摆手拒绝了好意。
空气似乎有一些凝固,二条子故作镇定地站在白夜面前,“夜哥,您今天过来是因为……”
“刘浩”白夜伸出一根指头顶了顶帽檐,抬起双眼看他,叫了他的真名,“坐下聊。”
白夜嘴角弯着,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在桌子对面。
他没敢动。
下一秒,他看见李冬从白夜身后走过,绕过沙发和桌子,拿起屋子角落里的一个板凳,摆放在了桌子面前。
“……”
“谢谢夜哥、冬哥。”
他如坐针毡地坐在板凳上,看着桌子那头背靠沙发、黑色衬衣黑色长裤的白夜,袖子挽起的小臂上血管清晰,此时正拿着他刚递过去的杯子,但并没有喝下去,只是放在嘴边闻了闻。
“夜哥……”
“刘浩,我长话短说,工厂新出的那批货,你们是不是拿去卖了?”
二条子一惊,果然是这事,他双眼不受控制地快速眨了眨,手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摸口袋,他越紧张就越想抽烟。
白夜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一点没冤枉人,他压抑着怒火,微微侧目,伸手朝后勾了勾。
李冬将一个封口袋放到白夜手中,白夜接过,看着二条子闪躲的眼神,将手中的东西扔在了桌子上。
封口袋里赫然就是那颗蓝色药丸。
“……夜哥”
“谁让你动这批货的?你不知道这批货还只是处于实验阶段吗?”白夜的声音冷到极致,听得二条子不由地一抖。
“谁的意思?”
二条子再也坐不住了,他动了动身想要起来,“夜哥……没,没谁的意思,对对……对不起夜哥……我也是为了多赚点钱嘛……”
“我不动它了,夜哥……”
“坐下。”
“钱都在账目里记下着呢,阿帆?阿帆!拿来给夜哥看看……”
“坐下!”
白夜伸手摘掉帽子,面色不虞,随手朝着二条子身后站着的众人中两人,点了点,又指向二条子,手指往下压了压。
点到的二人上前押着二条子坐下。
白夜这才将视线转向刚被二条子叫到的阿帆,看起来年纪不大,大学生的年龄,双手攥着衣服下摆,眼神飘忽着不敢看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他唤人过来,“把他说的账目拿过来我看看。”
阿帆忙不迭地点头,去角落柜子里找到一本黑色皮的笔记本,递给了白夜。
白夜随手翻了翻,里面每一页都写上了人物姓名和性别,以及购买的数量和价格。他强压着火气,翻了十几页,好在数目都不大。
他将本子摔在桌子上,震得旁边的封口袋弹起来又落回桌子上。
“散卖?”
二条子一愣,旋即回过神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对,夜哥,我们没动多少,就是散卖……真没受谁指使。”
白夜不置可否,他起身拿起一旁先前二条子给他倒酒的酒瓶,走到二条子身边。
“控制住了。”
是说给两边按着二条子肩膀的人说的。
随后酒瓶砸在二条子的脑袋上,随着一声大叫,酒水洒了一地,二条子痛苦地低下了头。
但显然那二人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根本就没控制住,二条子已经痛苦地掉下了板凳。他的手颤抖着想要去捂头,但刚一接触到液体,就慌张地拿下来去看是不是自己的血液。
如此反复三次,才摸到头上伤口处缓缓流出来的的血水。
“坐好。”
二条子不敢耽误地赶紧坐好,身边的二人上手去按,被二条子不动声色地回头瞪了一眼。
白夜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碎碴子,手里还攥着半截酒瓶没扔。他冷声问道,“都卖给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