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渡问他:“你没伞怎么回去?”
六号:“冒着雨回去。”
“不行。”祁渡想也没想的拒绝,“这样会生病的。”
六号刚想回“不会的”,却听他说:“你先和我回我屋里吧。”
“好啊。”六号没有任何羞怯答应下来,他也想看看小公子的别院呢。
两小童并肩踩碎雨花路过风。
“你待在屋檐下作什么?为何不进来?”祁渡收好纸伞踏进屋内,却发现身后人没跟上来。
六号局促地说:“我身上太脏了,怕弄湿里屋。”
祁渡拉起他的手,“没关系,脏了你再帮我收拾。”
六号这才放心下来,新奇地观察着屋里的摆设,屋内陈设极简,山水屏风、青花瓷瓶、镂空香炉、但最吸引他的还是那摆着的玉琴,琴身闪烁着淡淡的光晕、上头还雕刻着南陵街景。
实属精致,六号不自觉走到琴面前看呆了,又想起那一天听到的琴音,嘟囔道:“原来你就是小公子啊。”
“什么?”祁渡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条拭巾,“你先把头发擦干净。”
六号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
祁渡道:“你在看什么?”
六号一边擦头一边说:“看这个。”
“琴有什么好看的?”祁渡有些不解,他天天看天天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解闷的小玩意。
六号道:“好看。”
祁渡心血来潮道:“我弹一曲给你听吧。”
六号登时双眼亮晶晶,“真的吗?那谢谢了。”
“嗯。”他的眼睛好像星星,好亮,祁渡不禁看呆了,也是这时才发现他的脸上缠着绷带,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径直走向琴桌前。
六号席地而坐,目光熠熠地看着他。
一双小手在琴弦上流动,琴音时而如玉碎般清脆,时而如江河般浩瀚,可六号感受到的是更多是镜中花水中月。
“如何?”一曲毕,祁渡莫名有些紧张,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本是他熟能生巧的事。
六号双手支着下巴,崇拜地仰视他,“我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只不过你不喜欢弹琴吗?”
祁渡怔了下问道:“为何这么说?”
六号道:“因为你的琴音它告诉我不快乐。”
“你能听出来?”祁渡有些不可置信,“你能听出来?!”
见他情绪有些激动,六号害怕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也不想对他撒谎,小心翼翼道:“嗯……”
祁渡见他被自己吓到,有些懊恼低头,却看见他的小腿上有些淤青,“你的腿受伤了。”
六号笑道:“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
祁渡蹙眉,“不行,我给你找药。”
没过一会,他递给六号一个小白瓷瓶,“擦擦,一会就能好了。”
六号摇手拒绝,“我没钱。”
祁渡道:“不要钱,这个我有一堆,这瓶只剩一点了,刚好够你用。”
“谢谢。”六号诚惶诚恐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再卷起自己的裤腿,抠抠搜搜地涂上去。
祁渡无奈道:“不是这么涂的。”
六号只是腼腆地笑笑,“那你能教教我吗?”
“是这样。”祁渡凑近去教他。
屋外头雨声渐小,骤雨初歇云销雨霁,六号从软毯上睡醒,他向不远处坐着读书的人道:“谢谢你的款待,我要走了。”
祁渡听见他的用词忍俊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六号回答:“六号,你呢?”
六号?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祁渡放下书籍冥想,片刻道:“我叫祁渡,你是暗室的人?”
“祁渡。”六号念了一遍默记在心中,然后匆匆说:“是的,我真要走了,下次见。”
祁渡看他远去的背影,心想六号似乎忘记了他的蝴蝶梳子,可是自己也好喜欢那把梳子,不想还回去呢,祁渡纠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