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流言蜚语,时间长了,自然没了。”
“与其懒着,倒不如出出门,让他们瞧瞧。”
“你当我奇珍异兽啊?非要给他们看看多稀有?”
“你……唉!”
沈时落的梦境很是混沌,他看不清在争吵的两人,意识中的自己就跟躺在云上,听着人在说话,好似在前方,好似在后方,又好似没有人,只有声音。
不知怎的,沈时落忽然眼前豁然开朗,接着是一片血色,他眼前的世界遍地尸体,鲜血流淌而来,将他白靴染上腥红。
沈时落的左眼狠狠地一痛,像被那腥红灼烧了似的。他捂着左眼,又在眼前看见了几个人在战斗,依旧是看不清,只能听见刀剑碰撞声。
正欲张口呼喊的沈时落这才发现,他完全发不出声音,那场景由近到远,接着眼前又开始模糊起来。
“滴答——叮咚——”
水滴的声音在沈时落耳边响起,那一滴水落进深潭发出深邃的叮咚声,又有滴落在浅处发出的滴答声,不同的深度发出的音调是不同的。
只是有点吵。
沈时落抬了抬沉重的眼睑,微微睁开就看见了自己脚尖,他有些不清晰的闭眼,随后猛然睁眼,才看清自己是悬空的。
在他的脚下,是几条石头砌的凹槽汇聚成的池子,池子里是腥臭红到发黑的血液。
这熟悉的场景——
沈时落忙抬头,入眼便是那一具一具倒挂着,干枯却还能滴出血液的尸体。环顾四周,沈时落也知晓自己的位置,他被绑在楼下的石碑上了。
祁连正在往自己身上披一件极为繁琐的外衫,他听见细微的声音,回首见沈时落醒了,动作停顿,先是欣喜地给沈时落打了一个招呼。
“仙师醒的太慢,我都迫不及待先试试新衣服了。”
祁连把披风套在身上,他抬起双臂,向沈时落展示着他引以为傲的那件衣服,他说道:“仙师,你看这身衣服我穿上合不合身?”
那披风整体灰黑色,却用鎏金丝绣出一副金乌携日西坠图,朱红色的绣线把背景染的绯红,使这一幅图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沈时落知道这衣服的名字——大巫图。
是巫族中最有实力的巫师才配得上的衣服,也是权利与威望的象征。
祁连自顾自地接着说,“今日过后,我便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他们面前,用这一身衣服告诉他们,我!只有我才是他们的领导者,我才能让他们活着,让他们站在烈阳下!”
沈时落皱眉,祁连说的话里面有许多都是他不太能够听明白的。祁连那近乎癫狂的笑刺激着沈时落的耳膜,让沈时落眉头紧锁,他觉得祁连好像疯了,莫名其妙的发了疯。
祁连挥袖间,左手背到了身后,若不是见识过祁连的厉害,他那羸弱苍白的皮肤让沈时落感觉再笑下去随时都会背过气死去。
“仙师,你说这衣服,我穿着合身吗?”祁连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
沈时落抿唇,身体还在虚弱阶段,挣脱不开祁连的禁制,他还需要时间,“人要有对自己深刻的认知,若一直从别人口中去呈现自己,都是虚假的。”
“连你也觉得我不配吗?”祁连瞳孔紧缩,他死死的盯着沈时落,言语不善起来。
“不知缘由,如何评价?”沈时落淡然,怀里的小东西好像醒了,在里头动来动去,虽然动静不大,可碰到他身体还是很痛的。
祁连怔然,这个少年始终不过十八,他对沈时落说的话有了几分思量,许是太高兴,他说道:“仙师知道百越巫族吗?”
忽如其来的问题让沈时落一顿,他点了点头,“南方一带除了明心长,扶摇山庄以及星河溪三大门派外,还零散分布着善用蛊毒的巫族。只不过时间悠远,巫族消失已经许久了,多数只能从传闻中听说。”
“没错,仙师了解甚广。”祁连整理好衣袖,坐到身后的椅子上,与沈时落唠家常般说起了一件往事。
许是少年高兴,总忍不住分享,于是沈时落有幸成为那个人。如果把他放下来坐着听,那就更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