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之后,我们之中会有一些人再也无法回到学院。
是谁呢?
我空荡的、蹦不出人名的脑海中,现在终于有了一个人。
他刚才与我对视,目光感激而蔑视……
我木然站立,旁听此人对松本的哭嚎、恳求,和得不到回应后声音里逐渐堆高的绝望。
末了,他放弃。
我看见他布满伤痕的双手从松本的裤子上滑下。
松本弯腰,轻轻拂去上面痕迹,然后像抛下一条狗般,弃地上人不顾地转向我。
“耿晚同学,你今天有没有遇见它?”
“没有。”
我知道他说的是影子。
松本抬眉。
“不可思议。”
“您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这样,我才能够理解你。”
松本垂眸,目光落在我的手上,他发出怜惜的叹声。
“耿晚同学,你今天还能继续战斗吗?”
“……”
“恐怕不行,恐怕不借助他人的帮助,你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吧?”
“…………”
松本嗓音温和,话语却尖刻,令我牙齿紧闭。
偏偏我又无法反驳。
因为他说的是对的,我做出这些事前,就该想到这样的后果。
问题是,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做。
我明明想好,无论这里发生怎样冷漠、残酷的事,都不会感到惊讶。
为什么事情还是就这样发生了呢?
付出代价,牺牲自我,救下一个马上被淘汰,对我也无太多感激的人。
“为了什么呢?”
我盯视着松本的褐色眼珠,竟不知不觉开始重复他告诉我的话。
循环,循环。
直到——
“松本老师,少爷需要您的帮助。”
雪。
纯白色的雪从我的身后降下。
我蓦地回头,视线定格在鞠躬的少年身上,周遭黑暗,可他还是奇迹般闪烁出银色。
银色破开我周围的黑夜、破开我脑中的迷雾。
我清醒了。
我低下头,思忖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旁的松本则开始和时念交谈。
他们在讨论洛琛的伤势。
松本听完,点头,说他马上回营地。
太好了,他终于要走。
可时念也会走。
我的心情一会向上,一会向下,像荡秋千。
“耿晚小姐。”
“……”
我明明做好他会和他一起离开的准备,可为什么他还是留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