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前热闹非凡,就连季府也不得安宁。
“老爷不好了,小姐她……”
季文彬来不及听季瑶身边丫头未说完的话,径直赶往女儿的闺房,却见季瑶站凳子上,一条白绫已经穿堂而过,而他的宝贝女正将脖子伸进去。
吓得他左脚绊在右脚上,当即跌在地上。
“昨日还好好的,怎地今日就想不开了。”季文彬上前抱住季瑶的腿,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哭腔,“那王充已经被抓了,他也未曾见到你,你何至于此啊。”
白绫本就没系结实,被众人这一闹腾,连人带白绫尽数倒在地上。
不知是摔疼了还是因为季文彬的一番话,季瑶悲恸大哭。
季瑶一向温婉懂事,何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季文彬一时怔住,似是在判断眼前的人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跌坐在地上的季瑶哭诉着:“如今那王充反咬一口说自己不是采花贼,是有人相邀才入季府,你说他当夜不曾见过我,可传出去谁信?”说到此处,眼泪犹如雨下,竟半点都止不住。
“与其被人指指点点,女儿还不如就此了断,以证清白。”说罢,她起身欲要重新自缢。
这一幕气的季文彬推开众人,上前夺过季瑶手中的白绫,顺势丢在地上:“此事如何由陛下裁决,我这便入宫请求陛下一定彻查此事,只是这件事情有个结果之前,你断不可以再生此种想法。”
季瑶低垂着脸,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泪珠悬在尖细的下颌上,将坠未坠,鼻尖泛着红,唇瓣被咬的发白,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的大哭起来。
季文彬心疼不已,看到季瑶缓缓点头,他这才放心离府进宫。
这件事,不管对方是谁,他一定要为自己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是以,还未入勤政殿,季文彬便已痛哭流涕。
勤政殿中,皇帝正同两位皇子谈及此案。听到太监的通传,眉头不自觉的蹙起,却也不能避着不见。
“陛下,您可要为臣做主啊,今日小女听闻那王充反咬一口,污她清白,便要一根白绫要去了。
若王充无罪释放,臣的女儿活不了了。陛下,您可得为臣做主啊。”
季文彬哭的声嘶力竭,纵是守在勤政殿外的宫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皇帝眉头皱的更甚。
“季大人,你先冷静冷静。”立于一侧的箫羿清意图安抚。
奈何他一开口,像是戳中季文彬的心事,向陛下倾诉的他转而向箫羿清倾诉。
“二殿下有所不知,若不是发现及时,小女今日便去了。她自小心气高,如今反受贼人诬陷,怎咽的下这口气,还请殿□□谅臣的爱女心切。”
季文彬这段话说的情真意切,大致意思是他有个女儿,而他的女儿因为此事快死了,他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
萧羿清没想到自己不过说了一句话,竟引火上身。
坐于案前依旧立于他身前的人似乎乐见其成,并不打算救她于水火。
那季文彬哭哭啼啼,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话,即便他没有说够,听的人耳朵也要起茧子了。
每每萧羿清要张嘴说什么的时候,那季文彬话语不断,哪里给萧羿清开口的机会,迫于压力,他不得不求助于皇帝。
接收到他求助的眼神,皇帝将手中的奏章扔在桌案上:“整日哭哭啼啼,哪里还像个男人。”
闻言,季文彬收住眼泪,茫然的瞧了皇帝一眼,当即跪下。
见他这一举动,皇帝头大的阖上眼眸。
“回陛下,臣此时此刻就不是个男人,臣的妻子去的急,就留给臣这么一个女儿,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追随她母亲而去。”话音还未落下,啜泣声复又响起。
“你且先听听,你哭的不累,朕听着都累了。”
季文彬闻言登时止住啜泣,用衣袍擦着眼角的泪水。
“无非是因为那王充不承认自己是采花贼,反称是受人邀约才前去季府。此事简单,只要有能证明王充是采花贼的证据即可。”
方止住哭声的季文彬听到这话时,又忍不住泪目,前去按住王充的时候,季瑶并不在房中,哪里来的证据证明他是采花贼。
“陛下明鉴呢!就因为小女不在房中,才逃过一劫,若不是尤淮书之女在府中做客,恐怕臣的女儿也不会活着到明天了。”
季文彬提到尤淮书之女五个字时,并未注意到面前三人的神态。
皇帝想起什么,询问道:“王充是谁所抓?”
季文彬怔愣片刻,擦擦脸颊尚未干涸的泪水:“尤淮书之女尤锦一,她身边有些会功夫的女官,厉害的很,三两下就将那王充按压在地上。”
萧乾元手中折扇微微合拢,低垂的眼眸中瞧不出异样。
萧羿清则怔怔的瞧着季文彬,似在心中反复推测他这话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