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躁的往被窝里拱了拱,这虚幻的人生,冗长且毫无意义,之于他,不过是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罢了。日子像转动的齿轮,不断重复,又像一汪死水,毫无波澜。在这日复一日的轮回中,活着似乎变成了负担。
可为何对他们而言,情况却不是这样的——于他们,活着似乎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他们心怀感激的接受生命的赐予,轻而易举的找到自己的位置,设立一个又一个或近或远的目标,不停追逐,并且乐在其中。
这样的人,从镰出来后,他见过太多太多了,就连路边饱餐后享受着午后阳光的小乞丐,脸上都挂着生的满足。许是因为他的双手曾经斩断那些亡魂们对生的执念,踏碎他们未竟的梦,所以神佛收回在他身上的恩赐,让他无法领受这人人都能领会的天启神谕吧。
奕涵幽幽的叹了口气,半梦半醒之际,桂花的香气渐渐变得浓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睁开眼在一片昏昧里,他好像看见昊璟正缓步朝他走来。他勾唇冷冷的哼一声,即便是这个人,这个让他降生于世的人,大概也无法告诉他,这漫长的人生有何意义吧。
“奕涵…”
飘忽的声音,透过梦境,竟让人感到一丝真实。奕涵乜斜着看向昊璟,果然是太累了么,都出现幻听了。奕涵自嘲的笑笑,翻身调整了个舒适的躺姿,过量的运动让浑身的肌肉都开始叫嚣,争先恐后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他靠着枕头暗自盘算,要把接下来三天的晨练全都取消掉。
“杨奕涵,你这什么态度!”昊璟眉头紧蹙,原本就阴沉的脸彻底黑了,他抬手照着奕涵朝外的臀尖连扇了两下,力道自然没压着。下午,库部的管事到他那儿大倒苦水,历数涵儿的罪状,他本就带着怒气来的,奕涵刚刚那轻蔑的笑和不屑的眼神更是火上浇油。
“啪啪”的两声闷响在奕涵臀上炸开,不同于肌肉的酸痛,刺麻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他恼怒的回过头,迷蒙的双眼正对上昊璟覆着薄怒的脸。奕涵揉着被扇麻的臀尖,炸毛的吼道:“干嘛,犯什么毛病啊!”
“你还真的是一点规矩都没有!”昊璟被奕涵吼得一楞,他攥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稀释胸间被激起的浊气,他俯身直勾勾的盯着奕涵,冷声道:“看来,这些年,小瑄和泽儿确实是把你纵得没边了。”
“这与你无关吧!”奕涵抬眼睨着昊璟,或许是对刚刚莫名挨了俩巴掌有些不爽,又或许是因为单单忍受肌肉的酸痛就耗尽了精力,他少了平时面对昊璟的那份克制,眼里的挑衅一览无遗,“大人,我不认为你有过问这些事情的权力!”
“好,之前的事,我无权过问,那我们来谈谈这半个月你做过的事情。”昊璟缓了一口气,生怕自己像刚才那样一个没忍住,把奕涵正法了。目无纪律,我行我素,才短短半个月时间涵儿就已经有这么多“丰功伟绩”,若再不加管教,他真怕哪次这兔崽子把天给捅漏了。
“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镰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如果我有什么不当的言行,也该由镰来处置,轮不到你来,懂?”奕涵歪着脑袋,看着面色铁青的昊璟,咧嘴笑得很欠扁。
奕涵多少已经猜出此刻昊璟前来的目的,只是这样一本正经的到他面前端起父亲的姿态,让他觉得异常反感。他虽无意否认两人间的血缘,但也仅此而已,和他的关系即便再往前一寸,都会让他焦躁不已。
“所以,你是要我现在差人请你师兄过来,问问他这个师弟,我是教得还是教不得!”昊璟怒极反笑,他垂眼冷冷的看着奕涵。很好,这小兔崽子果然是亲生的,多久没有人能把他激到这份上?
“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兵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