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就让这小子看看,她闻初究竟有没有在骗他。
她先是挑选了两样高产,却又不那么让谢有震惊的作物,说了起来:
“你知道土豆吗?你知道红薯吗?你可知这两样东西可饱腹,可救多少百姓于水火?”
这时她的语气还颇为温和,传到谢有耳中,只以为她在胡言乱语。这什么土豆,什么红薯,他根本就没听说过。
于是谢有摇了摇头,眸中的倒是少了几分不信任,但却多了几分疑惑。这丫头不是在说谎吧?只为了骗他?
见芝麻官这样子,闻初笑了笑,不知道就对了。接着,她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浑身被一种独特的气质包裹。
只听她句句铿然,字字有声:
“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粮食,其实也就是水稻,但是却不同于一般的稻子,产量极高!”
谢有瞳孔一缩,在他并未发觉的情况下,整个人都坐直了身子。
产量到底有多高,闻初所说是数字,这是谢有不敢想象的数字!
是真如此吗?若是真的就好了。
他这辈子虽然对权势毫无兴趣,虽只想寻个桃花源度过余生。但每每看见那些百姓吃不饱饭,上街乞讨,看见灾年之时众人饿死,他心中还是有几分怜悯。
更多的,还有一种责任感。
毕竟屈平曾言: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那时他也心怀天下,如今却淡了许多,却也还有。他所有的抱负与上进心,都在那个冷漠波诡的皇宫中,被生生耗没了。
谢有愣了许久。
而此时又听见那姑娘的话,只听她说:“我可没骗你,我有能力做到。”其实就是带着种子穿来了。
闻初看见谢有那副失魂落魄,又满目惊喜的样子。她还有些心虚。她可没说自己有个种子包,里面什么种子都有。
这谢有嘛,根据书中剧情来看,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但就是不知道为何,他无心政事,甚至连经商种田都做不好!
真没用。
“但人傻钱多。”闻初嘀咕了句,声音很小,根本没人能听出来她在说什么。
这时谢有方才回过神,他眸中的喜色感染到了闻初,略微激动,“这么厉害,我怎么没见过?是你捣鼓出来的?”
“不是。”闻初没说种子包。
见谢有还想刨根究底,闻初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了。
谢有也十分识相,他换了个话题:“那你说那什么土豆,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东西吗?它们亩产有多少?它们能不能喂饱村民?又能不能卖到京城?”
“啪!”一张宣纸被拍在了石桌上,拍在了谢有眼前。
闻初闭口不谈了,她露出了一抹笑容,格外像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咱们谈拢了吗?”
“谈拢了,是不是可以写契约了?”
正说到激动之处,这小丫头却闭口不谈了,谢有总觉得吃了个哑巴亏。
这丫头的话未免太过荒谬,但不知为何,他总想去信一回。说不定呢,说不定那就是真的呢?
他摸了摸鼻尖,“姑且信你一回。”
随后便提起笔,蘸了些墨,挥笔就在宣纸上写今日二人谈拢的契约——有关租地种地。
书写好后,没过多久,这墨痕便风干了。
一式两份,闻初谢有,一人一份。
闻初捧起那纸,看着上边遒劲大气的字,还是要感叹一句行云流水。瞧着好看,而且看得格外明白。
这时候,这芝麻官儿便是甲方,她是乙方,当然要竭尽全力满足甲方需求。
随后她抬头问道:“兄弟,你还需要别的服务吗?比如东西熟了后第一个让你品尝?”
看着这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得无害,谢有便又想起刚才是如何被坑的,他说了句:“去去去——”
“别骗我啊,白纸黑字,你赖不了的。”谢有叮嘱完,便挥笔签下了自个儿的大名。
闻初凑近一看,只见那两个大字——谢有。如龙腾渊,如凤翱翔,好看极了。
而后,闻初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但却歪歪扭扭,如小虫子爬来爬去。
签完后,她满意地吹了吹纸,看见那并在一起的字,有如天壤之别。
闻初不好意思地喃喃:“还行,还行……”
谢有凑过来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不由得称赞:“姑娘写得……真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