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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共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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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定不答,只是向西南方缓缓前行。

沈隐勉强站立起来,平定呼吸后随即跟上,和惠定隔着数步远的距离。

黄沙漫天,隐约间能看到一个清瘦僧袍少年和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一前一后地向西南方前行。

天光将尽,西南炊烟升起处群楼的轮廓初显。两人均是精神一振。

再有一日,便能到达。

行至下一处背风处的沙丘时,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便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 大漠凶险,不知还会不会再遇狂沙,夜晚必定要在背风处歇脚。

惠定靠在沙丘上闭目养神,日间的炙晒让沙丘还保持着温热,这种温暖在渐渐冷下来空气中显得分外珍贵。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耳边传来沈隐的声音。

“小僧法号惠定。”她并未睁眼。

“不是你的法号,是你的本名。”

“我没有本名。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在少林,法号惠定。”惠定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沈隐,问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沈隐坐直身子,正色道:“我是当今皇帝的第四子。父皇出兵讨伐苏和葛青,我随军出征,为了查探情报才落入北狂庭院。”他语气笃定,不由得惠定不信。

出兵讨伐……简简单单四个字,又意味着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惠定心中默默想着。

“你是为了你父亲分忧?”惠定问道。“他对你很好?”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父皇因材施教,对每个孩子虽非分毫不差,但已经尽力做到公平。”

惠定微垂眼眸道:“天底下的父母,大概都是对自己的孩子很好的。”

沈隐本想问惠定的父母亲何在,转念一想却又沉默 — 如果她知道父母何在,又怎么会从小在寺庙长大呢?多半是父母养不起这孩子,便留她在寺庙门口让僧人代为收养。

“你还没有说你的名字。”惠定接着说道。

“此行漠北,为避免节外生枝,对外只说我是茶商之子,随商队前来熟悉地形流程,化名沈隐。我的真名,是殷禛。”沈隐深深看了惠定一眼,不知为什么将实话告诉她,自己心中有卸下重担的轻松之感。

“殷禛……”惠定重复道。

等等…… 茶商少东家……

惠定皱了皱眉,问道:“和你同行的是否还有一人,年纪三十左右,穿一石青色长袍?”

“你见过他?”殷禛惊道。

惠定点点头,将如何在北狂庭院的阵外遇见顾起元,又是如何同顾起元一起被蔡阎重新带回北狂庭院外的经历都一一说来。

顾起元于殷禛亦师亦友,殷禛原本以为自己失踪之后顾起元会回军营报信,没想到他留在阴山只身一人寻找自己的下落。如今被卷入蔡阎和阴山派的争斗中,生死难料。

“咳咳!”殷禛心急如焚,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猛烈咳嗽起来,伸手向怀中探去,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竹筒。竹筒的后面连着一根棉线。

只见殷禛扯开棉线,竹筒的另一端有星火飞跃上天际,在天空绽成明黄色的烟雾。

“这是?”惠定问道。

“这是鸣烟。能给千里外的人传递信号,追踪你的所在。”殷禛解释道 — 原本不想动用鸣烟,这样一来自己擅自离营的消息一定会传到父皇耳中,但是先生如今生死未卜,顾不了许多了。

此处方圆十里内只有那座小楼,来寻他的人自然会往那小楼去,只等和来人汇合,再去寻先生。

“你担心顾起元。”

“是!我需要尽快到达前面那座小楼。”殷禛语气焦急。

“那便继续前行,不在此处停留。”惠定淡淡道。

“为什么帮我?”殷禛疑惑道。

惠定不再回答,只是向前走去。她不想回答、不会回答的问题,永远以沉默作答,不说妄语这条戒律,她遵守得很好。

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想帮面前这个清俊的男子,也许是他一贯悠然的脸上出现的焦急神色触动了她,也许是因为她羡慕他们二人为了对方的安危而不顾自身的感情,那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

东方既白,小楼已近在咫尺。两人体力也近乎耗尽。

终于到了!殷禛心中大喜,刚要对惠定说什么,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装扮。

小楼前站着一人,身披白色素袍,上面绣着黑色小鼓,鼓面绣满白色羽毛 — 正是将自己扔进北狂庭院密道的阴山派标识。

殷禛心中一喜,此行一路跋涉,本只求脱困,却意外找到了敌方老巢。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惠定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即以手指为笔,在沙上快速写下一句话,可还没等殷禛看清,字迹已被风吹乱,无法辨认。

惠定拉过殷禛右手,以指为笔在殷禛的掌心上再次写下一句话。

惠定忽然凑近,殷禛一惊,只见惠定长长的睫毛在日光的照射下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惠定抬眸看着殷禛,似乎是在确认他明白她的意思,殷禛有一丝慌乱,只觉得掌心酥麻,没认出惠定写的字,比着手势要惠定再写一次。

— “你出声。”

惠定脚步放轻,猫着身子移到几步开外。

殷禛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虽不明白为什么惠定要如此行事,却还是照做。

“咳咳。”他刻意轻咳了两声。

“谁?!”果不其然,长袍客向他二人所在寻来,惠定从他身后一跃而起,以掌为刃,击中他脖颈,那人瞬间昏迷倒地。二人随即将他拖至小楼转角的隐蔽处。

两人翻墙而入,楼内寂静,只于西边厢房听见微弱人声,便往那处寻去,跃上屋顶,移开一块砖瓦,向下望去。

只见两人相对而站,一人穿着素服,另外那人则穿着华贵裘衣。

穿着华贵那人面上亦带着一个金色面具,想来是阴山派中权位颇高之人。

身着素服那男子慢慢踱步,径直在第一把交椅上坐下,“江严,你向来办事稳妥,阴山派你打理得很好。只是祁海那孩子胡闹,你便也由着她么?”

江严扑通跪倒在地,“公主之令,属下不敢忤逆!”

素服那男子丝毫不动,仿佛受此等大礼再自然不过,“她想找北狂习武此事本身无错,可是北狂乃我刎颈之交,你们怎么敢苛待至此?!”最后一句,语气已冰冷如寒霜。

殷禛倒吸一口冷气 —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和葛青,于三千精兵中斩上将头颅的大漠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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