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汐倚在琼华宫的玉栏前,望着结界外翻涌不息的云海。那云浪奔腾如怒,却始终无法逾越眼前那道透明的屏障——
自那夜冥炽离去后,青漓帝君便在这琼华宫布下九重禁制——仙娥们往来如常,独她一人被禁锢在这金雕玉砌的囚笼之中。
“都是为了护你周全。”青漓说这话时,修长的手指正温柔地梳理着她的发丝,“那魔尊居心叵测,本君不得不防。”
流云汐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自嘲:若真是为了保护,为何独独囚禁她一人?这百年来,她早已看透,这所谓的“守护”,不过是一个占有欲作祟的神明,为自己精心编织的借口罢了。
无忧依偎在她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天界的趣事,她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无忧,你说......”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如果一个人明知会受伤,还要去做一件事,是不是很傻?”
“那定是个痴人……明知飞蛾扑火,还要撞上去。”无忧若有所思,原本天真的眸中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
“可这世间最动人的故事,不都是傻子写就的么?”流云汐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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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宫的夜,寂静如水。
流云汐倚在雕花窗边,看着天边那轮将满未满的月亮,紫晶戒指在她月下折射出细碎的幽光。她想起冥炽最后一次现身时说的话:“你若还愿信我,伤愈后戴此戒到魔界找我——不管多久,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夜风拂过梨树枝头,抖落几点残雪般的花瓣,落在那窗外那个熟悉的白玉石桌上。曾几何时,每当月华满庭的夜晚,玉石桌上隔三差五地出现一包油纸包裹着的糖,以及那个总爱抱手倚在树下的玄色身影。
今夜石桌上依旧空空如也,连一片落叶都不曾停留。月光将梨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这百年里,她每晚都习惯性地往后院四处张望,终究还是没能再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喃喃自语,“明日就满百年了,你可知这琼华宫的结界早已将我困死?为何……为何连最后一面都不肯来见……”
胸腔里那颗沉寂多年的心突然突然痉挛般抽痛起来,“莫非……你早已另结新欢了?”
这念头一旦滋生便再难遏制。是了,他们终究未曾三媒六聘,当初凡间相守百年相比神魔几万年漫长寿命来说,不过一场露水情缘。
而这百年囚禁,她愁眉不展、郁郁寡欢,他却仍是统御魔界的至尊。那些媚骨天成的妖女,那些艳绝三界的魔姬……想到这里,她突然心里空落落的害怕起来——
既然他不来,那她便去寻他——她寻思着,指尖边轻轻地摩挲着紫晶戒指。
魔戒暗藏护主之能,若她全力冲击结界,魔戒感应到主人危机,必会爆发本源魔气,与结界相抗。届时两股灵力交锋,或可破开一线生机。
夜风骤急,吹乱了她未束的长发。恍惚间,她似乎又看见那个身影——玄衣银发,那俊美得妖异的脸,站在梨树下对她浅笑,当她正要伸手去碰,那幻影却变成一袭白衣胜雪的青漓帝君;他银冠束发,眉目如画,踏入殿内时带来一阵清冷的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