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线融到月光里:“我从没注意过…直到走进这条走廊。你记不记得《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讲过,这是拉文克劳建造的走廊,窗户敞开的角度是特定的,满月的月光足以替代烛火照明。”
她和他一起看向窗外,月亮圆满得几乎要吞掉一切。
“自从七年级,你把每次巡逻都调到满月,每次巡逻的范围都包括医疗翼。”
她挪开视线:“被你发现了,我去医疗翼偷过流液草。”
“还有一个变量你没考虑到。你的新男友。他不时就病殃殃的——”
“不,”否认比她的心跳还要更快蹦出来,“不是这样的。”
清为她判了死刑,语调掺上同情:“薇诺娜……”
他知道了。一旦清·张排除所有干扰项,他总能得到正确答案。
薇诺娜的心被坠入黑湖:“求你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求你了。”
他涣散的眼神又变得锐利:“那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如果一直瞒着所有人,你被狼人误伤怎么办?”
“他不会的,他早就学会在变身时远离——”
“薇诺娜,未来不在霍格沃茨。如果他需要工作该怎么办?如果你们被发现了呢?你的父母会知道吗?”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上了审判庭。薇诺娜深深呼吸:
“谢谢你,但说实在的,你不能让我被N.E.W.Ts逼疯的同时再被你逼疯吧。”
清望着她,就像望着一只不肯低头的鹰头马身有翼兽。
此时此刻,薇诺娜不得不把目光放在角落的雕像上。她鼓起勇气:“我爱他。当我爱他的时候,我从不把他当做一个有缺陷的人来看待。至于未来…就像你说的那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试着去接受,但我…天啊……”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想了。有时在失眠的深夜,她想到未来,那是一片更漆黑的无底洞,连同她本人也被悬在黑洞中间,仿佛坠落永不停止。她不想考虑这个,但她必须考虑这个…如果…如果…如果…
她瞪着黑暗吸气,大脑一片空白。清揽过自己的肩膀:“会没事的。”
这只是安慰。他们都明白,也都不明白未来该如何。薇诺娜耸耸肩,接受朋友的好意。在返回休息室的路上,清以一种略微轻快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我不该劝你这个。但如果安娜找了一个5X级别危险的男友,你会希望她告诉你的,对吗?”
“你认为我应该告诉她。”
“至少告诉安娜。”他们爬上螺旋台阶,“还记得我们都偷偷觉得伯恩配不上她吗?这可是你开的头。”
“爱德华也有份。”
他干笑了一声:“你们有时真是毫无边界感。”
他们站在鹰嘴门环前,古铜色的巨鸟提问到:“被遗忘的姓名藏在了哪里?”“藏在记忆里。”
门打开了:“有道理。”自从巡逻以来,他们两人还从没被拦在门外过。
休息室浸在深浅不一的蓝色里,趁着无人,薇诺娜问起清本来要和她商量的事情,对方反而犹豫起来。
“事实上,我最近打算向路易莎求婚。(“梅林啊,恭喜你们!”)我有两个计划:如果拉文克劳拿下魁地奇冠军,我打算在比赛后求婚,她一直在预测这个。不然就在考试结束后,我想让你们都在场。”
“所以——”薇诺娜故意问道,“你是要我必须打败格兰芬多?”
当然不是。清进一步解释了他的计划。如果拉文克劳拿下冠军,休息室势必会有一场派对。待派对结束后,他们五人会留在铃兰花窗前玩喝酒游戏——顺便一提,那是路易莎最喜欢的地方——等到酒瓶指向他,他会在月光和朋友的见证下行动。
薇诺娜瞪大双眼,清·张从不是个过分讲究浪漫的人:“这真是太完美了——等等,还有一个变量。万一路易莎提前预言了求婚呢?”
拉文克劳最聪明的学生呆住了。她咯咯笑出声:
“不如这样吧,我们会让她分身乏术。我每天再让她预测20遍魁地奇结果、天气和对手阵容。”
他表情凝重地道谢。两人在楼梯口道别,薇诺娜又想起他的建议:“关于你的建议。我会告诉安娜的,只是现在不能。我保证…等我们…等我们稳定下来,我一定会告诉她实情。”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清扶了下她的肩膀当做鼓励:“在此之前,我会为你保密。”
谢谢。她听见自己轻声说。一周后,他们几乎是以不可置信的运气打败了格兰芬多。清在花窗淡淡的晕影中单膝下跪。路易莎只愣怔了一瞬,便笑着说她愿意——没人知道她是否预测到了这一幕。
她想起路易莎曾经说过:预言只是预言,成真的预言才是命运。在一片庆祝声中,薇诺娜看着每个人的脸。她能做的只有惶恐地驶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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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后的时间似乎再一次加速了。为了备战考试,斯普劳特把最后一节课安排在温室,他们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复习学过的所有草药。
下课后,两位级长负责善后。于是安娜、爱德华和路易莎又在门口等了一刻钟。最终,五个人拖着精疲力尽的身躯爬上山坡,夏风吹干了薇诺娜汗津津的额发,草坪显出黄昏特有的死气。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她回过头,看到光和空气相遇的景象。
正值日落,流云把从赤金色到靛紫色的多种多样的色彩撒满天空*。苏格兰把高原献祭给一片燃烧的晚霞,触目惊心的梦,以至于万物都黯然褪色。
安娜发出不明所以的笑声,这实在太罕见了。有人提议用宝丽来相机拍下来,但随即被反驳。大家在昏暗中笑闹成一片,只有眼睛映出一点露水似的高光。
她多想他也在…等等…他现在应该刚下魔咒课…
薇诺娜转过身,朝着夕阳相反的方向狂奔。似乎此生再也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他就在城堡里,他蓝红夹杂的眼睛是她唯一想见到的。
光滑的地板让她打了个滑,莱姆斯扶稳她,走廊里人头攒动,劫道者们惊诧地看着她差点喘不过气——“你能过来一下吗?”
“怎么了?别着急…”
“不不不,很急的。就是,你快过来。”她不由分说地拽过他的手——再晚就消失了——他们穿过一无所知的人群。薇诺娜多希望没有人发现外面的世界,这是她献给他的宝藏。
她推开大门,陷入猛烈燃烧的夕阳。“看!”她转向他,脸上闪过一次赧然——万一他不喜欢呢?
火焰烧进蓝眼睛里。他的手掌紧紧握住她的。“谢谢。”他几乎握疼了她。
现在谁也不能阻止她在他的记忆里肆意生长了。
莱姆斯呼吸着夏日的气息,苍白的面颊也染上赤色:“很美丽,我很喜欢。谢谢你。”
他俯下身,炽热的气息从落日传递到唇边,构成她对霍格沃茨最后的印象。不是考试、毕业典礼或者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这是她唯一需要的,而这也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