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言与绿筝正欲下楼离去,大堂揽客的假母却摇着团扇迎上前来,眼角堆起细纹,笑道:“小郎君这就要走?不再多坐会儿?”
徽言拱手作揖,压低嗓音道:“多谢妈妈款待,家中有事,改日再来拜访。”
她转身欲走,忽闻身后一阵骚动。抬眼望去,三名男子正踏入大门。为首之人身姿挺拔如松,一袭墨色锦袍衬得他气度不凡,腰间乌木鞘长剑泛着冷光。灯火映照下,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犹如刀削斧凿,剑眉之下,一双凤眼锐利如鹰隼。
徽言呼吸微滞。
今日竟接连遇见两位相貌出众的郎君。若说裴世珩是文人清雅,眼前这位则多了几分习武之人的英挺气概。
“这位郎君面生得很,是头一回来我们芳菲楼吧?”
徽言神思游离之间,假母已摇着扇子迎上去,声音甜腻,“我们这儿新来的几位小娘子,个个都是天仙般的人物……”
墨袍男子对左侧亲随低语几句,待那人离去后,唇角微扬,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便都请出来,见上一见。”
假母闻言喜笑颜开,立即唤来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将两位郎君团团围住,对着二人眉目传情。徽言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方才那惊鸿一瞥带来的惊艳顿时消散。她加快脚步向门外走去。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墨袍男子身形骤然一顿。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直直落在徽言侧脸上。
“等等——”他下意识伸手,却只抓住一缕空气。
徽言已快步消失在街角人流中。娇声软语随即将他拉回现实。
“郎君,看看奴家可好?”
“郎君,咱们去吃酒吧?”
谢烑收回目光,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七年过去,那双眼睛他绝不会认错——正是当年永济桥下,递给他绣兰帕子的小女孩。
原计划本是假扮风流公子吸引注意,好让亲随无咎暗中查探。此刻他却突然失了兴致。所幸无咎办事得力,很快在二楼回廊递来眼色——目标已锁定。
“郎君?”女子又唤了一声。
谢烑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恢复冷峻,“二楼东侧最里间,是谁的屋子?”
众女子面面相觑。一位黄衫女子怯声道:“是……雪荷姐姐。”
谢烑当即带人上楼,众人见他神色冷厉,纷纷退避。来到走廊尽头,他示意亲随小乙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