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走着走着就莫名摔了一跤。手里提着的包袱散开,里面乱八七糟的行李滚了一地。
她蹲在地上忙着拾东西,没听到有人在暗处嘁嘁喳喳地偷笑。直到旁边有双脚过来,停在一边。
梁曼寻思,她这一下摔在大门口的,定是挡人路了。她提着包袱蹲在地上,一边低头打结一边往边上挪了挪。对方却还是不走。
一会儿,那人也蹲下来。
梁曼从地上爬起,她发现司言半跪在一旁。
他眼睛看着别处,手却伸过来。
她抬头一看,才发现那手挡着上面突出来的一道窗沿。若是刚才她不知情地那么起身,脑袋必会撞上。
司言单膝跪在旁边,只留给她个后脑勺。他淡淡道:“混元门和太初峰素有过节。你离他们远点。或者别独自出门。”
梁曼没听明白:“什么?”
司言收回手起身。他仍不看梁曼,只是指了指地上凭空多出来的石头:“他们门派都带着黑头巾。”
说完就直直往外走。一口气走到游廊尽头,他才停了停。又道: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一句。…因为你是小叔的朋友。”
梁曼犹豫一阵,还是礼貌地道句谢。
也不知对方听没听到。他拐个弯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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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个走得急,一个提着包袱纳闷,却不知有人将一出戏从头看到了尾。
对于唐北川这种自小在人堆里摸爬滚打的人精来说,所有的人情世敌都逃不过他的眼。什么欲说还休什么暗潮涌动,他全在旁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踏进屋,他的腰杆就挺得笔直,满背的伤似乎一点也不痛了。
罗怀忙站起:“唐师兄,你回来啦。你见到司师兄了吗?”
唐北川笑眯眯地径直往里走,面上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当然见到了。司师兄嘛,嘿嘿。他想来是好得很。”
坐在角落里的宋临天缓缓起身:“…唐师弟,你背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唐北川不理她。只是扭头对罗怀说:“怎么不问我司师兄到底怎么个好法?”
罗怀无奈地看了看一旁有些失落的师姐。他叹口气,只好道:“是,师兄。司师兄怎么个好法?”
唐北川挑了挑眉,神神秘秘地凑近罗怀,声音故意掐得不大也不小:“我呀,看到司师兄在那边,和个白衣姑娘厮混在一起呢…”
罗怀悚然一惊:“什么?!”说完又条件反射地拿眼去瞧师姐,“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一切可是我亲眼所见!”
说着唐北川绘声绘色地复述了一番刚才的事情,顺便添油加醋地着重描绘两人间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暧昧情愫。
待他讲完,屋子里静的可怕。
唐北川察觉到不对,他顺着罗怀看着的方向看去。师姐坐在那里。
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师姐…?”
宋临天没有回应。她微低了低头怔怔地看着屋子一角,向来严肃凛然的神色没有了。
屋外一半的光亮打在她脸上。平日里光彩湛湛的眼垂了下来,显出一点被雨淋湿似的脆弱。
唐北川原本的神气一下子就没了,原本满肚子的坏水和心眼现在一招也使不出。
他脸上难得的有点无措:“不是!这其实都是我猜的…!司师兄,司师兄他只是好心而已!他不一定就和那个姑娘有什么…”
见她没有反应,唐北川急了,开始口不择言:“说不定…是那个姑娘诚心勾引他的!对,定是这样!咱们少阳派的弟子向来恪守本分,严守男女之防,司师兄不是那种轻浮孟浪的人!这一切八成是、是那个姑娘在诚心勾引!”
宋临天立时大声呵斥:“不要胡说!”她虽心里难过,但嘴上却仍为那位素未谋面的姑娘说话,“姑娘家名声的清白,怎能是你我随随便便就拿来诋毁揣测的!…”
唐北川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他只好走过来站在她旁边:“是。我知道错了,师姐…你别…”
唐北川想说,你别难过了,这些都是我在胡言乱语。
可看着少女微低的眉眼,他只觉心中万分后悔。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