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熬到下班的点时,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韩楚怡上传完最后一个表格,快速收拾了东西朝楼下赶去。
台风过境,这几日市里狂风大作,带着暴雨肆虐着这座城市。
冒着黄尖的绿叶都带着被吹落,沾满了雨水贴在柏油马路上,上面还印着黄黑的轮胎印。大风还在裹挟着落叶,夹杂着雨滴前行。
不过还好,最强的那一轮|暴雨已经过去了,现在只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在雨中等了不到三分钟便等来了回家的那一班。
韩楚怡是掐好了点来赶这一班车的。
有台风的日子里她不敢贸然坐车站旁的摩的,只好忍着多出一倍通勤时间的痛苦来挤公交和地铁,晚几分钟等下一班都够呛。
许是最近正好碰上开学季,公交车上塞满了人。
穿着各色校服的学生个个闷头刷着手机,争分夺秒地祭|奠返校前的自由时光。
过道上堆满了学生们的大行李箱和书包,韩楚怡无处落座也无处落脚,只得抓着扶杆小心翼翼地挤在角落。
公交车在城市的华灯中穿梭,时暗时亮,盯着周边的年轻面庞。
韩楚怡晃了个神——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感受到青春了。
“我的高中是什么样子呢?”
她努力回想了片刻,却只在脑海中搜寻到只言片语。
那段记忆始终蒙上了一层灰纱,让人怎么也想不起来,但也好像并不美好。
正想着,猝不及防一个急刹到来,公交车上的人都往前倾了半个身子。
要不是韩楚怡紧抓着栏杆,下一秒也会被甩在大行李箱们上。
遭完公交车的罪还要受地铁的苦,今日的她仿佛与交通工具犯冲。
出站时整个人只剩下对通勤的怨恨,对学生时代的美好追忆也早已在地铁的推搡中被抛之脑后。
赶到快递站时正巧赶上人家准备收工,韩楚怡熟练地报出手机后四位取件,抱着小山般的快递回了家。
到家已经是九点多了,韩楚怡原本想把快递丢在桌子上明天再说,但门口那一大袋的废弃快递盒子却让她犯了难。
“明天再不把这些废品卖掉,又要等到下周了。”
韩楚怡在心里叹了口气,本就不大的单间填上这些废品显得更加逼仄。
她最近刚搬了家,最近的废品站离小区太远,她实在跑不动。
让人上门来收又要少赚一点,两边都不是好买卖,只得辛苦自己几趟。
就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快递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韩楚怡按照物件和件数仔细清点着。
件数是对了,物件倒是差了一个又多了一个。
她心里还奇怪:明明在快递站数的件数是对的,买的挂钩放哪去了?
韩楚怡把快递盒子和防水袋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出来。
一翻手机就乐了:买的快递被寄到了不同的站点。
她感到无语又好笑。
少的快递解决了,多出来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一个黄色日记本,泛黄卷边的书口暗示着它被主人翻阅、使用过很多次。
封面上的“Dairy”烫金字样亦在,不然韩楚怡也没有这么快辨别出来这个本子的用途。
这单子上的内容很奇怪,收件人是她自己没错,寄件人的信息却模糊不清。
填的电话号码显示的是空号,姓名上也仅有一个“除”字。
按照快递单上的单号查过去,依旧毫无头绪,揽件人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唯有一条信息她认得,只具体到镇的地址一栏,显示快件来自她老家旁边的城镇。
可自那天后,韩楚怡已经很多年没回去了,乡镇上的平房已然拆迁不再存在,她也不认识什么姓“除”的亲戚,至少拿着欠条来催债的人里面没有。
社区里“莫相信陌生快递”的宣传横幅还在底下挂着,网上一搜一大把都是关于它的诈骗信息,实在不能轻信。
虽然这种奇怪的快件她也不是没有收到过,但韩楚怡拿起日记本仔细端详了一阵,没找出什么奇怪之处,基础的宣传单和小卡片都没有。
忙活一通都快十点半了,没工夫细想,韩楚怡安慰自己可能是那边镇上的代发厂寄混了,明天得找个时间给他们寄回去。
她匆匆地给快递单拍了张照,把桌上的快递盒子塞到大废品袋,在热水用完前抢着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吹完头时针堪堪指到“十一”,还好明天是周日,不然熬到凌晨两三点第二天又要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上班。
没躺床上刷多久手机,韩楚怡就有些困了。
意志随着眼皮的开|合程度不断消沉,最后手机在短视频的声响中闷声砸到了床铺。
韩楚怡是被公交车的颠簸晃醒的。
她的脑袋贴在窗边,公交车的左右晃荡使得她的头和车窗玻璃来了次亲密接触。
“咚”一声砸出了响,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韩楚怡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周边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让她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