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不住点头,拉着景姝走进房中,“小君想知道什么,老奴都愿悉数相告。”
二人进了院子,景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中的一切。
“相师大人离姜前就住在这间房里,虽说大人再回不来了,老奴却也不想任其荒废。只想着倘若那天能见到小君,也能让您看看母亲往日是什么模样的。”
“多谢您,秦嬷嬷。”景姝手掌推开房门,步伐轻盈地踏入房中。
从秦颂住处离开时已然夜色四沉,景姝都拿出些银两想要寻个客栈住下,然景姝意外发现不管什么客栈,今夜似乎都客满无房可住。连续换了四家客栈后,景姝终于筋疲力竭,她颇为无奈地向店老板开口询问:“敢问老板,为何今日这偌大的丹阳城却连一个下榻的地方都没有?”
老板脸上带着歉意:“实在是不好意思,客官,明日便是三年一度的外访施道礼,这各国礼官随侍以及前来观礼之人可不算少呢。”
原是燕方国分封以来,隔三年就会在诸侯国间举行一次外访礼,遣方国礼官于诸侯国传道施礼,今年恰好轮到姜国。
“敢问老板,附近可还有什么住处?”景姝思忖片刻后开口道。
那老板看景姝孤身一人,思及其孤家寡人又为女子,夜半留宿街巷也不妥当,认真道:“方才听姑娘言语,姑娘大约并非来丹阳观礼的,也不知姑娘是长住还是短居?”
“长住。”
“那姑娘可以沿着这条街向南走,不出五百米就有一处院落出租,姑娘可以去看看。”
景姝没有办法,道谢过后只能又拖着疲惫的身躯按其所说耐心寻到那院落,府邸之上挂着一块写着“谢宅”的牌匾,景姝稍作端详后便轻叩房门。
一形容昳丽的女子揉着眼睛拉开房门,语气里带了长梦被人惊醒的不悦:“找谁?”
“我是来此处租住的,名景姝。”看出自己无意间惊人好梦的景姝尽量保持语气温和。
“等等。”女子快步转过身去,不多时便见一儒雅随和的男人握着账本走了出来。
“女公子要租住?我们院里还剩两间房,您若有意向便先进来我们细谈。”
“好。”终于找到居所的景姝眉间溢上喜色。
“我们小院是按房间租,按大小分,小间一月租金四两,独院一月租金七两银子。”那男人带着景姝走过爬满紫藤的廊道,指尖指向后院一处空荡的院落,些许绿竹载种在旁。
景姝喜欢种着绿竹的地方,她几乎一眼相中了此处。
“这便是独院,那边还有一间略小一点的房间,女公子想选哪个?”
“这个独院吧,僻静一点。”景姝开口道。
“好,那我一会差人给女公子拿床被褥,今日已晚,明日女公子再来寻我等级缴银吧,其他的东西也待明日给女公子补足。”
“好,麻烦了。”
经此一遭,景姝躺上床时几乎沾枕便睡,次日缴好银钱,将房间稍作拾掇,这一方小院也成了她在姜国的庇身之处。
观礼这种事情景姝没什么兴趣,匆匆收拾好小院事情,景姝便去了那家酒楼。
进门抬眸便发现式钰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只是一旁坐着熟悉面孔,二人聊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左公子?你怎么在这里?”景姝落座时有些惊讶。
“方才进门正好碰见他,今日人多如许便与他拼了个桌。”式钰回应道。
“你们方才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景姝有些好奇。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慕娘我有话想问问你。”式钰一脸严肃,“你可一定要认真回答啊。”
“好,你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左公子在离姜之前于丹阳榭亭有一场夜宴想要邀你前往,慕娘,你去是不去?”式钰定睛望着她。
“我?”景姝似乎有些意料之外,“若左公子诚心邀请,那我自然要赴约。”
岂料听到这句话,式钰略显兴奋地向左衡伸出右手,“掏钱!”
“啊……景姝,你真的愿意来吗?”左衡虽取出一两银子递给式钰,但眉目间却展露出几分意外之喜。
“左公子相邀,没理由不去。”景姝抿了口茶,“你们这是?”
“方才我们遇见,桓安说你定然不去,我却不这么认为。”式钰眉飞色舞开口道,“于是我二人便以此打了个赌。”
“景姝,既然你都要赴宴了,我便认为你我二人称得上一句朋友。别叫我左公子了,就像式钰一样叫我桓安即可。”
景姝轻笑点了点头。
此宴设于夜间,文人志士曲水流觞,共赏夜景。左衡设宴,虽为宴,人却不多。
景姝正欲寻处落座,忽而听得经过身侧的人开口说了句:“晋兄,恭贺新婚。”
景姝脊背倏然一僵,似是被这个姓氏钉在原地,她不住侧目看去,只见几人并肩而行。
在那群人中,赫然有着那道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忘怀的背影。
那是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