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葳蕤的偏殿内,香炉散发着清淡疏香几许。
室内一片沉寂,座下之人长裙曳地,发髻之上珠钗碰撞发出细碎声响,争执过后略显激动的呼吸声逐渐平息。
女子嗤笑一声道:“兄长还要如此固执己见吗?你又想将这件事一笔带过,然后再像当年送走胥漪一样送走我的女儿吗?”
“阿蕴……”
“兄长不必说了,我明白了。”
司寇蕴转过身去,唇边漾起冷笑:“只要我司寇蕴活着,我便绝不会让任何人凌辱她。”
“半分都不允。”
“这事兄长不管,我自会管到底,只是奉劝兄长莫要阻我。”
司寇蕴拂袖而去,座上的姜侯神色恹恹,嘴唇微动最终却也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院外孤月高悬,几抹阴郁夜云遮挡月色。
景姝起了个大早,虽然行处有限,但好在这锦绣宫也并未亏待她。景姝伸了个懒腰,将自己收拾齐整了这才准备出门去寻理官。她想再了解一些让她有些好奇的事情。
景姝迈出锦绣宫时,恰好遇到禁军换值。有琴绍知道景姝被牵扯进了当日听雨阁一案,但他也无权说些什么,毕竟当日景姝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无从得知。
有琴绍想景姝轻轻颔首问了声好:“景大人,要出门吗?”
“是啊,去查一查真凶究竟是谁,好为自己洗刷冤屈。”景姝向他轻轻笑了,“那日有琴大人答应景姝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对了,不知道有琴大人方不方便透露,那夜的刺客究竟是何方人也?”
“那人嘴硬极了,至今一个字都没说过。”有琴绍紧锁眉头开口道。
景姝正欲再问些什么,便见不远处一个熟悉身影。见到他景姝便不再过多与有琴绍开口,略略几句便奔向了正在锦绣宫门口通报的晋夏。
“他是来找我的。”景姝边跑边开口。
身后侍女也为景姝的话作证。
“怎样?”气喘吁吁的景姝定下步子认真询问,“有结果了吗?”
景姝问的是玛瑙簪钗一事,晋夏听得出来。晋夏视线漫不经意地划过身后侍女,收敛表情开口:“边走边说?”
晋夏说得是簪子所属问题,景姝也听得真切,温声应道: “好。”
走出两步,晋夏突然开口道:“用过早膳了吗?”
早已在心中有了猜测的景姝听他这样一句,没由来顿了顿恍神道:“啊?”
“我给你带了早市点心,要吃些吗?”晋夏默了片刻又温声补充道,“碧荷糕和桂花糕。”
景姝怔然片刻,半晌后突然想起他们共用晚饭的那些日子,常常会说着饭后闲情聊以消食。
那时候景姝曾向晋夏随口一提,幼时母亲曾对她说过,姜国素有以花喻人的传统。
姜国素有蕴,娴二位公主,公主蕴娴静雅致以荷相喻,公主娴热烈张扬以山茶相拟。
忆及此处,景姝恍然大悟。
她这几日浅居锦绣宫,知晓这锦绣宫中还有一位公主之女,生得貌美却天生残疾无法言语。公主将其捧在掌心,一切事物皆由专人悉心打点,因而景姝虽未得见这位郡主却也知晓一二。
“这碧荷糕在这个季节倒是罕见,我本不知为何会以此制糕,方才细细想来,若是今年天热,店家采了今年新荷,方才能制出此等佳名在外的绝佳风味吧。”
既然那珠钗属于司寇蕴,那她的出现在听雨阁总要有个理由。景姝想,那夜她几乎是被人专程叫到了宫中,似乎是要刻意把她拉入局中,为什么?
况且如今她确实也身入局中,却也未曾有过任何实质性损害。
莫不成是有什么皇室中人不能揭开的姜国王室秘辛,而这也只有她才能揭开的问题?若与她有关,自己什么情况会和姜国搭上关系呢?
只有胥漪。
“可遑论新荷旧荷,都要采上一株,才好制糕不是?”晋夏开口道,“景大人要吃吗?”
“不了。”景姝一双明眸微亮,她轻轻笑了,“我不吃糕点。”
二人正走着,忽见理官大人步伐匆匆与二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二位大人,我刚刚要寻你二位,却没想这便遇到了。”理官有些兴奋地开口道。
“大人这副模样,想来是知道二人死于哪种毒了?”景姝对上理官的眼神,目光中带着探究与审视。
“不是中毒……不,不完全是中毒。”理官情绪激动,视线忽而挪向身后的侍女,她抿唇措辞着。
侍女见状连忙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