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想,他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必定是有人存心要取他们的命,应小天越想越头疼,突然觉得脑子好像不太够用。
应离从不肯说她来凡间的原因,他也不清楚她为何会变成狐妖,不过既然她不想说,他便也不问。
彼时在仙界,他只是一条小蛇,而她是仙界公主,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现在倒好了,他们都是妖,他可以长长久久陪在她身边,若是再也见不着许若白那家伙,就更好了。
怔怔望着应离的睡颜,应小天头一次痛恨自己实力不够。
临安城内,有一些长期驻守的修仙大派弟子和一些隐世不出的世家长老,一般的小妖小怪不会惊动到他们,但他毕竟不同寻常,须得压制好自己的妖力,否则一旦被发现,就会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还会拖累应离。
看来这些年是他太自大了,如今也是时候该好好修炼了。
-------------------------------------
应离昏睡了整整三日,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碎过一遍。
闭上眼仔细感受体内的妖丹,才发现悬浮在丹田里那枚赤色妖丹几近碎裂,表面爬满了数以百计的细纹,蛛网一般密密麻麻。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以妖身来使仙界术法还是太勉强,若是再来一遭,恐怕小命就玩完了。
“醒了?”应小天端着一盆水走进来,浸湿了一块素白脸帕,又拿出来拧干,随意折了两折,伸手给应离擦脸。
“嗯,全身都痛。”应离扯扯唇角,连笑都笑不出来,额头上积了细密的汗珠。
“还敢逞强吗?”应小天绷着脸讽刺,心里怪她总喜欢胡来,可看她如此难受,终究忍不住说道:“阿离,你已经昏睡三天了,何必那么拼命,实在扛不住,我变回原形将那些魑魅魍魉全吞了!就算被发现又如何?大不了咱们接着逃。”
应离苦笑着,末了又转脸对着墙,口中呢喃:“我哪里是怕与天下为敌……”
只不过……怕与许若白为敌罢了。
忍受千年煎熬,不过是为了与他相聚,林怀锦,林怀锦……即便林怀锦成了许若白,澜音成了应离,她也逃不过宿命。
到底是她执念太深,还是运气真的太差?
落霞峰上的朝夕相处仿佛一场镜花水月,偏偏这场幻梦还是她费尽心思换来的,那满堂红缎,他手执喜绸牵着陆清芙的场景,她仅是想想都几乎泪流满面。
原来月老爷爷真的没有诓她,情之一字,果真是勉强不得。
应小天瞅着应离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多少也猜到一些,又添了几分恼怒,“放着好好的仙界公主不做,偏要下凡做人,做一世人还不够,还要做一世妖,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无非是为了昆吾山上那人罢了!”
应离被戳到痛处,到底是个姑娘家,脸皮子薄,打定主意抵死不认,嘴硬道:“胡说八道。”
应小天将脸帕摊开,扔进盆子里搓洗,又拿出来拧干给应离擦手,还不忘挤对她,“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反正不许你说!”语气倒是恢复了几分在仙界时的骄横。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么?”应小天随口敷衍,又想到此处是白暮舟家棺材铺,便同应离知会一声,“对了,我们现在住在白暮舟家里,他已经知道我们是妖了。”
应离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儿,不以为意地道:“没事,我估摸着素如也不是人,想来他应该不在意这些,再者说,我们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你倒是随遇而安。”应小天抖了抖眉毛,十分忧心应离脑子里是不是灌了水。
“你不觉得妖住进除妖师家里,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吗?”躺着动不了确实很难受,她只能耍嘴皮子调侃应小天两句。
应小天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可知为何那些妖要来袭击我们?”
“它们是冲着我来的。”
应离仔细回忆了那日的场面,她不过手臂上开了道小口子,淌了点血,那些妖魔眼睛都亮了,一窝蜂朝着她奔过来,傻子也看出来了……
她歪头注视应小天,说道:“确切来说,是为了我的血。”
“你在怀疑我?”应小天给应离擦手的动作顿了顿。
除了应离自己,知晓她血脉之力的——只有他。
凡间不同仙界,且不说应离在仙界是公主,有谁活腻了敢肖想天帝血脉?
但这是在凡间,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喝下应离的血,便能痊愈,修为也能更上一层楼,凡间可没有天帝,更没有仙界的戒律规条。
“若真是你,我现在还能活着?”应离语气很是轻快,捡了条命回来,她还是很开心的。
应小天将脸帕随手一扔,心中不愿应离以身犯险,只得说道:“我也不清楚,等你伤好了,咱们找机会出去探一探。”
总觉得被子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应离费力地将视线往下挪了挪,红纹灵玉斜斜露出一角,很是显眼。
应离心里猜到几分,笑着问道:“苍山红纹灵玉,白暮舟给的?”
应小天点点头,他知道这玉的效用,能隔绝气息,有了这两块玉,他和应离相当于多了几分保障,至少没那么容易再被找到。
下一次,不,不会再有下一次,他不会再让应离置身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