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四溢,罗夕年从暗坊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一入门,曲径就带来长宁苑今日动向。
“你杀了她?”
“没有,爷。”曲径一脸懊恼,“属下就是吓吓她,哪想到她这么不经吓。”
“……”
罗夕年玉面温和,白衣胜雪,看向曲径的眼神让曲径有些怪不自在的。
傻狍子似的人,摸了摸后脑勺,扁嘴认错,“属下知错。”
“错在何处?”罗夕年问。
曲径答:“不该强人所难。”
“还有呢?”
“不该恐吓他人。”
“继续。”
“……不该,不该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拔刀相向?”
“重(chong)了。”
“啊?”曲径有点儿懵,“什么重了?”
罗夕年眉宇间一片祥和之气,坐于桌案椅上,未发一言,只是伏案的手指在桌上惯性敲击着。
“……”曲径cpu都快烧着了,终于在十息后反应过来。
“啊,其一不该强人所难,其二不该恐吓他人,其三……其三……”
曲径双眉中挤出一道渠来,头都不敢往起抬,深不知还有哪错了?
这“其三”二字在嘴里嚼到第五次,都没三出个所以然来。
罗夕年摆手,“今夜回去好好反省,明日一早来告诉我答案。”
曲径心下一沉,但他脑子也就到这种极限了。
只好头都未抬,施礼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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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长宁苑。
罗夕年与遇安刚一入院,准备照旧拐去主寝方位,就被守在拱门前的一位小厮拦住。
“二爷,小四爷。”
遇安不明其意,以为只是单纯地打招呼,这便笑着摆手,“你好啊。”
接着,继续拉着他二哥哥就往拱门内踏。
小厮一跨步,移到拱门正中位置,且低头横出手至一旁的大殿侧墙,拦住二人去路,道,“两位爷留步,还请上堂等候。”
昨日那芡实一事,闹得整个长宁苑人尽皆知。
这三夫人如此雷厉风行,一出手就将院儿里最难搞的下人头子扭送去了衙门,那些别的存有他心、还想说些闲话的下人们,委实有被震慑到。
至此,对于这往后来人请到前堂等候的命令更是不敢搬唇递舌,单怕成为第二个芡实。
“走吧,会有人通禀你主奶奶的,我们去那儿等她。”罗夕年道。
他嘴角勾笑,牵着遇安朝大殿走去。
两人刚一入座,就有下人来斟茶,正是黄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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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寝内。
花容得到通报时,正在梳妆台前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玉儿在给花容梳妆,门前的丫头禀告,“二爷、小四爷来给夫人请安了,已请入前堂。”
花容斜眼看向铜镜里的那扇门。
玉儿心领神会,扬声回道,“知道了。”
一刻钟后,花容撑起伞移步到前堂,黄栀前来迎接,在花容一入堂后,就带上堂门,与玉儿相互问好后,各守在一侧。
花容这边一踏进门槛,就迎来小遇安的生扑。
花容差点儿躲闪移步绕了道,看清怀里的孩儿后,眉扬起,在小遇安的一声“主奶奶”中,登时又略弯起眼。
“小鬼,”她抬食指戳上他附在她小腹的脑门,在遇安的小脑袋仰面对上她眼时,才继续开口问,“有何贵干?”
遇安玄眸清亮,弯成了小月牙,糯叽叽回话,“无贵干,就是来跟主奶奶请安的。”
花容抬眸看向一旁正在抿茶,纹丝未动的罗夕年。
她歪头眯眼,另一只负在身后的手在轻抚向额间的发丝时,弹出一抹红光。
罗夕年余光中便见一条拖尾红线破空袭来,耳面一斜,快速躲过花容这伶俐霸道的一记指风。
花容眼眯成一条缝,昨日判笔入体的功劳果然助他打开了灵骨。
凡人凡夫宿胎,群众中有机遇可修仙者寥寥无几。
这灵骨一开,便是为凡人开了一扇门。
——打开修真界的门。
只是这罪孽黑骨还想修仙问道,简直荒谬!这种几百世善骨才有可能修来的机遇竟然落他身上,这天道是眼瞎了吗?
花容甚为不满,脸色有些泛青。
“轰隆隆——”
外头晴天红日,一阵响雷突然劈下,震得花容就是一蹙眉!
门外守候的玉儿与黄栀却被惊得一蹦三尺高,相拥抚慰着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脏。
只有遇安,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直接欣喜若狂地奔出去看晴天霹雳了。
罗夕年闻风未动,在眸子闪过瞬间的惊诧后,很快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