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这是何意?”罗夕年面不改色地发问。
花容道,“阿年一夜之间功力涨了不少,怎么?竟不是来与我道谢的?”
“谢自是要谢,只是还望小娘先与在下解一惑。”
未待花容回答,罗夕年伸出左臂,挽起袖子,抬臂露出光滑的手腕子,道,“小娘昨日为在下治完伤,在下便觉得五感灵敏异常,还有这伤口愈合之快,可是用了什么神药?”
竟连道伤疤都未留下一条的神药。
花容提步坐上主榻,皮笑肉不笑,“阿年要喜欢那伤口,我帮你再割回来就是。”
罗夕年拢手进袖子,笑颜骤开,“小娘说笑了,在下就是心存疑虑,想为前线将士们寻个好方子而已。”
花容一侧嘴角勾得诡异异常,“阿年,小娘告诉你一句话吧。”
“……”罗夕年敛眸,“在下洗耳恭听。”
花容桃眸瞬沉,就连嘴角惯有的不屑一顾都直接消失,表情甚是阴郁,一字一字地从那红唇中往出蹦。
“不该你窥探的东西,你若再敢宵想,我便叫你直通炼狱!”
虽然早料到沈择不会这么容易就说出什么来,但瞧见她如此警告,还是让罗夕年不由怔了一下。
都说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凤有虚颈,犯者必亡。
判笔与其来说是判官的法器,倒不如说是判官的命门。
判笔于判官而言,犹如龙之逆鳞,凤之虚颈。
这么顶顶重要的东西,又岂是区区凡人,得以消受的!
也难怪花容这么大反应,她原就瞧不上罗夕年,一身黑骨,机遇却不错,这机遇还是她送的,只叫她觉得跟吞了只苍蝇似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真是万余年,没受过这等气了!
如今竟然还敢宵想她的判笔,简直就是找死!
罗夕年一看,越沉默某女脸越青,连着周身都平地卷起阴风,赶紧出口打岔,“小娘莫恼,在下来此,主要是为了今夜谋划之事。”
花容闻言,冷叱一声,怨气减了大半,翻飞的衣袂总算又乖巧地贴上身去。
罗夕年瞧着,悬在嗓子眼的心脏总算也归了位。
“小娘可还需要在下做什么?”罗夕年问。
“什么也不用。”花容的鄙夷之态又回到脸上。
天杀的,罗夕年竟然觉得这样好看多了。
被自己的想法唬了一跳,罗夕年的呼吸都开始紊乱了。
花容瞧不出他什么心思,只当他是觉得自己说不需要他,心理不平衡了。
花容阴恻恻地又勾起嘴角,道,“不,好像还真有需要你做的。”
罗夕年一喜,“小娘请说。”
“劳烦阿年去泡个澡,把那脖子搓洗干净了,等我抓了凶手亮出证据,好来取你项上人头!”
说完,花容扬声就桀桀桀鬼笑出声。
徒留罗夕年一脸震怒,在数息后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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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这沈择就是个疯子!”
天居一色书房,罗夕年入屋关门就开骂。
活了二十四年了,又一次差点儿被这女人气死。
花容早就坐在镜子看他暴跳如雷,对着桌案狠狠地砸下,想喊又不敢大声喊,只得压抑着“啊——”的一声,听起来憋屈又愤怒。
直看得花容一脸狞笑,直呼,“活该!让你惦记本官的东西!开了灵骨又如何?机遇不错却接不住,还真是浪费呢。”
毕竟待今晚真相大白,罗夕年就该给那怨鬼偿命了。
镜灵露九沉默许久,好不容易叹出的一口气,还淹没在了花容桀桀桀的笑声中。
花容边笑边指着罗夕年紧绷的侧脸,“你快看你快看,他像不像便秘了。哈哈哈——”
“……”露九觉得再这么下去,待诡主归位之时,这一宗宗一件件非得被诡主算在她头上不可。
这花判是诡主的心尖尖,她露九自始至终就是面镜子,能得如今这际遇,还是诡主看在花判的面儿上。
诡主临去人间前,可是专门来与她交代,“吾不在的日子,你且好生看着她。”
谁知道,花判被贬那日,她睡过了头,一朝醒来花判已入人间。
虽然说,就算露九没睡过头,依花容那性子也不可能听她的。
但你看见后出言阻止没成功是一回事,你因个人原因没看见任由事态顺利发生又是另一回事。
牛马的人生,不都是这样吗?
可如今,我嘞个豆,花判各种窥探诡主隐私就算了,还邀她露九一起看……
真是牛马的命不是,全凭领导发善心!
露九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慰自己,不能两头得罪,先捡最重要的。
此时的罗夕年在抓狂过后,卸下狐裘,递给在门前缓了半晌,听到自家爷一声,“进来!”这才硬着头皮,开门入内的曲径。
“昨日之事可想通了。”
待曲径挂好衣裳,罗夕年拢手,靠在桌案边。
曲径施礼,“属下已明白爷的用意。是属下考虑不周,从一开始就不该携人命案与那丫头做交易。更不该知晓此人行径,还徒留她在府中这么久。”
昨夜一回去暗坊,曲径就去找星罗、日新求助。
要么说是从小随罗夕年一起长大的人呢,罗夕年的性情心思,他们了解的比曲径可通透多了。
曲径的前生经历,让他习惯了以交易去作为兑换筹码,可却不知这种无形中将报信之人送入危险境地的做法,是罗夕年不予苟合的。
不过令罗夕年生寒的,不止是曲径的处事风格。还有罗府中,竟藏了这么一位恶毒之人。
“你是何时知晓的?”罗夕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