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能做什么?她什么也做不了。
若是此刻,躺在产房里无助地等待被人审判的人是她明惜月,她又能如何……
而此时的明宅乱作一团,直到不久后崔家夫人到访、小明大人终于还家,一切才回归了正轨。
被小萍拉着的明惜月仍旧止不住地频繁大喘气,而崔氏夫人有气无力的喊叫声也时不时从产房传来……
不久后,小萍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游离,仿佛兰州明宅的这一切都与她再无瓜葛。
小萍只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阿娘生产的那一天:
那一天,小萍整宿都守在阿娘的床前,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变得苍白又一次次被憋得发紫。
听着阿娘的叫喊声越来越有气无力,小萍害怕地拉住阿娘的手希望能将自己的力量交付给她……
直到小萍听到接生婆婆和阿爹窃窃私语,似在讨论保母亲还是保胎儿。
而她阿爹,只是在不停确认是否这次确定一定是个男胎……
最后,记忆中的小萍终于听见婴孩的一声啼哭,她还以为阿娘得救了,她以为弟弟出生了阿娘会很开心……
于是小萍笑着看阿娘、而阿娘也看她,一时相顾无言。
随后,母亲无力地抽出刚被女儿紧握的双手,最后一次抚摸了爱女熬了一晚之后散乱的发辫,似乎想帮她再扎好。
“绿萍啊,我的绿萍……你要好……”
说罢,小萍的阿娘便睁着眼,再不动了。
小萍只得内心无助地呐喊:“阿娘,阿娘……唤我绿萍的阿娘,就这么没了……没了……”
随着一声啼哭,明家少夫人的接生婆出来向明长弦报喜,恭喜小明大人喜得麟儿、母子平安。
见自家兄长冲进产房看望妻子,明惜月终于卸了力一般坐了下来,微笑着用极小的声音说: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又过了一会,崔夫人亲自抱着小小少爷出来,明惜月看了忙担忧地问怎么皱皱巴巴的。
崔夫人说没事,刚出生的小孩子都这样、长上两天就好了。
于是小萍听到明惜月小声地嘀咕:自己小时候绝对没这么难看……
小萍笑了,心说小姐不愧是小姐……
见到明少夫人母子平安,小萍是真心地为她开心、为明家开心。
只是她此刻忍不住不去想:要是当年小萍的阿娘生弟弟的时候,能有人像明小姐这样哪怕多说那么一句话,哪怕能有人多在意她阿娘一分……
如果多一个人明白……明白自己的阿娘远比她未出世的孩子更重要……
那么,小萍的阿娘也不会……她自己也不会……
随后,崔夫人不知何时突然走到明惜月面前,老夫人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她吼大夫的话。
于是她紧紧握住明惜月的手不住地感谢她,谢谢她救了自己女儿的命,也谢谢明家保住了自己女儿的命……
想来那日汴京城明崔两家的婚礼上,崔夫人是见过明惜月的。
可明惜月看着眼前心疼爱女的崔夫人,却越发难过起来。
晚上,明惜月告诉小萍,说崔夫人说的话很让她不安:
“你说为什么呢小萍?明明崔姐姐是崔夫人十月怀胎养的女儿,怎么好像嫁了人、生死就都交托给夫家了一样?”
“难道……一位母亲,连自己女儿的命都无权做主吗……”
不等话说完,明惜月已被小萍紧紧抱住死活不肯撒手。
明惜月忙问小萍怎么了,问她是否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小萍也不答话,只一味抱着眼前的小姐……
小萍抱着明惜月、旁若无人地抱住她,就像抱住过去的自己;
就像此刻明惜月正用手轻轻安抚自己那样,企图安慰着过去的小萍……
真好,小萍不住地想着:“有小姐在,真好……”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