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楚越眼神疑惑,试图理解李卿暮这么做的深意,思来想去也只有怕他死掉这个可能。
李卿暮别开他的视线,“你该吃饭了,也记得喝药。”他捏着圣旨匆匆离去。
楚越望着他背影,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
他从狱中出来时,伤势极重,养了近一个月才能下地,景瑞王和六殿下费尽心思救回他,他的确要珍视这条命,好好为他们效力。
不过眼下他能为李卿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说好他与厌夏的婚事。
凭着李卿暮和裴敬雪在朝堂上的地位与身份,婚嫁不再关乎个人喜好,在错综复杂的政治环境中,在世家的枷锁里,勉强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十分不易。
楚越握着披风,心里想着如何筹划这件事。
裴敬雪很……仰慕李卿暮,而今天跟李卿暮相处下来,发现他虽然性格有些冷淡,但对裴敬雪倒有些放纵,况且还有侯府嫡女的身份坐镇,也不算是配不上他。
他沿着长廊慢慢往回走,全身心陷入‘说媒’一事中,完全没注意晚水端着食盘等在廊外,直接略过了晚水,往房间走去。
晚水轻轻唤他,“楚大人?”
楚越闻身回头,晚水上前,“楚大人,该吃药了。”
她看着楚越微微蹙了下眉,然后便听到他说,“这药是治什么的?”
晚水:“固心肺的,这是太医署杜若大人亲自开的药。”
楚越看着那碗黑黢黢的药,莫名想到李卿暮揽着他喂药那天,他撤开视线,第一次拒绝喝药,“不喝了。”言罢往房间里走,晚水追上去,“可是大人,您不喝,晚水不好向殿下交代。”
“我不喝药,向他交代什么?”他扭头看着晚水的神情,但又不想为难一个婢女,“罢了,明日起不用……”
楚越戛然而止,李卿暮虽不让他出府,可圣旨已下,他总要去述职的,最多明后日就搬出去了,这药自然也不用再喝,于是便端起眼前的药一饮而尽。
“不用什么,楚大人?”晚水要好好记下他说的每句话,这都是要告诉她家主子的。
楚越摆摆手,夜幕降临,虽披着披风,仍觉得有些冷,“无事,你下去吧。”
晚水转身离开,想着明日要将楚大人不想喝药的事情告诉主子,下一刻就听到楚越叫住她,“晚水?”
“楚大人有何吩咐?”晚水毕恭毕敬。
“你家殿下……他娶亲了吗?”楚越斟酌着问。
晚水倏地抬头,甩甩脑袋,眼冒精光,即刻解释,“没有!殿下没有娶亲!你不在的这些年里,殿下都没看过旁人一眼!”
晚水说的是楚越死后的那几年,而听在楚越耳朵里,他自动理解为彻云书院分开后的几年,后面那句话也被他自动筛掉。
“如此……正好。”
裴敬雪嫁过来,是正妃的身份,还不用应付其他莺莺燕燕。
晚水很开心,也跟着点点头,“嗯嗯,正好。”
“楚大人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即将到来的夜色也没能掩住晚水眼里的兴奋。
楚越点点头,勉强能理解:这府上目前好像只有她一个女眷,若是娶个王妃回来,虽身份上仍有差异,但好歹也有个能交心的人。
——
裴敬雪瞧着李卿暮的神色,还在为‘接楚越回侯府’一事而挣扎,“殿下,楚……”李卿暮给她一个眼神,吓得她立刻噤声。
她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风呼呼地往里灌,冻得她半边身子都麻了,之所以选这个地方,是因为若是一会儿半句话没说对,触怒了李卿暮,这个位置方便她拔起腿就跑。
李卿暮写完手上的字,将圣旨扔给裴敬雪,“恐怕你的想法落空了。”
裴敬雪狐疑地展开圣旨,这才看到封楚越为协律郎那排字。
她眼珠转转,“即使如此,楚哥哥就更要离开将军府了。”
“这上面只说了赐府宅一座,并未指出具体位置,偌大的镇北王府,开出一个八品官员的宅子,绰绰有余。”
裴敬雪瞪大眼睛,如果不是身份差异,她真想问问他是不是疯了?
“你、殿下,你当时答应过我的,楚哥哥他现在,不太可能这样留在你身边。”
“那又如何?我会保他一世平安。”李卿暮举着狼毫笔,迟迟没有落下。
“平安?楚哥哥要的仅仅是平安吗?他心里的想法,你在乎吗?如今朝上重生的人那么多,他们都知道你和楚哥哥……若是有一天楚哥哥也知道了呢?他又会作何感想?你把楚哥哥当什么?”裴敬雪越说越激动,尾调隐隐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