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寻却突然笑了，他就那么直直地站着，目光很平静地看向讲台上的老李头，言语却极其挑衅，“其他同学也上课说话了，怎么不让他们换。”

“还有谁？”老李头目光扫过台下的学生，他一向赏罚分明，从不会因为成绩而区别对待。

文悦低着头，有点不敢对上老李头的视线。她刚问了应礼一道题，应该不算吧？老师说过，自习课上在不打其他人的情况下，是可以讨论题目的。

一直没有人出声，老李头提议去调监控。

黎寻突然有点烦了，莫名的罪恶感在心里滋生，他突然有点看不清自己。

“不用了，我乱说的。”他丢下这句，开始收拾东西。

老李头又讲了几条纪律，换汤不换药的内容，经书一样在耳边嗡嗡乱飞。

新座位距离应礼很近，是那种一抬头，余光就可以看到他表情的距离。

但黎寻硬生生没有抬一次头，在失去最佳损友的失落，和莫名的委屈和不甘心的双重压制下，极其痛苦的渡过了正常晚自习。

应礼却对这样的调动很满意。回去的路上，两人身份调换，竟是应礼碎碎念了一路，给他科普起了第一排几个距离他很近的同学都擅长什么科目。

“就你懂得多。”黎寻烦他啰嗦，尖着嗓子阴阳怪气，“你怎么那么了解呢？呦，我差点忘了，你们好学生有自己的圈子。”

“我……”

黎寻才不在意他什么反应，暴躁地催着他开门，暴躁地换鞋，暴躁地灌了杯水，继续输出，“也是，你和文悦上课不也说话了，看起来清风霁月的，结果站都不敢站起来。”

“你在生什么气？”应礼给他递了张纸，提醒他清理下巴上的水。

黎寻满不在乎地抹了把下巴，很有骨气的没接那张纸，梗着脖子继续控诉他虚伪。

应礼也觉得冤枉。事实上他真的没有和文悦说话，不过文悦问完题目他必然会回答就是了。但他不打算告诉黎寻，而是耐心看了他两秒，顿了顿，继续引导：

“你是气我和文悦……讲题。还是单单不想要我们坐同桌。”

黎寻没吭声。

应礼也不打算催他，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自上而下又看了他两分钟，缓缓开口，“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黎寻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空了，应礼现在说得每一句话都能听到回声，咚咚咚的，吵死了。

他只能别扭的脱出上次应礼敷衍他的理由，“烦死了，是应阿姨要我盯着你。”

这个理由可太妙了，黎寻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原地复活了，“是应阿姨说你安静，不爱说话，不擅长交际，让我在学校多盯着你点。你也是，别什么人都来往，你还是高中生，现在的女孩子坏着呢，看你漂亮，都想拐回家欺负你，你可上点心吧。”

什么啊，这都说得是什么啊！黎寻心底已经出现了一只尖叫鸡，但嘴上还是不把门地胡诌着，“我是为你好，男子汉就得该出手时就出手，还好文悦没站起来是不是，要是她站起来了，显得你就像是被女孩子保护着的窝囊废……”

“……”

终于圆了回去，黎寻松了口气，感觉比做了两张数学题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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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环境确实不太友好。上课脖子要扭成麻花，还时不时要帮忙板书，帮忙播放PPT。但学习效率确实飙升了不少，刷题速度是之前的三倍，正确率也到了可以勉强庆祝的地步。

周五放学前，又开了一次班会——黑暗的第二次模拟又要来了。有人庆幸有人哀嚎，黎寻翻开了桌垫，偷偷瞄了眼上次的成绩单。他其实一直挺在意的，但是不好表现出来，只能这样暗搓搓的激励自己。

这周是大周，有两天半休息的时间，朱星权安排了一天半的补习，悲痛地摇晃黎寻，问周日能不能去新华苑，想约着一起释放压力。

黎寻正在收拾周末打算带回去的试卷，还没想好怎么和应礼商量。

“好。”应礼就答应了下来。

朱星权哭丧着脸先去赶下午的英语补习，哭唧唧地和两人道别。

应礼拿出手机点外卖，看黎寻一直没说话，把手机递过去问他想吃什么。

黎寻瞥了眼一看就让人肠胃舒适的健康营养餐，闭了闭眼，有点故意试探底线的切换到了快餐店，各种油炸的冷的甜的一通点，要结账时才装模作样地问，“可以吗？”

“行，都行，听你的。”

……这就更憋屈了。黎寻的被哽得说不出话。

这几天他一直很想和应礼吵一架，也不是非得闹得很难看，就是上次他明显是在涮人，正常人早就翻脸了，但应礼还是好脾气的选择了包容。这种感觉让黎寻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如今各种作妖，应礼也权当看不见。

什么啊，像漫画里说得那样，认识久了，感情就淡了，麻木了？要走下坡路了？有新欢啊不是，有更好的狗腿了？

可他们才刚刚认识十三年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