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残破的菱花窗漏进几缕月光,知意指尖拂过积灰的经书箱笼,霉味混着残留的檀香刺入鼻腔。谢珩的剑鞘挑开箱盖,惊起一群啃噬经卷的老鼠,泛黄的《金刚经》扉页上,"为子祈福"的朱砂批注已褪成暗褐。
"三皇子生母当年抄经时,"知意蘸取袖中胭脂抹在经文边缘,遇潮的朱砂渐渐洇开,"用的可是这种掺了鹤顶红的‘诚心’?"
暗处忽然传来衣料摩挲声。谢珩的剑锋已抵住来人的咽喉,却见是个蓬头垢面的老宫女。她浑浊的双眼盯着知意手中的胭脂盒,突然癫狂大笑:"终于……终于有人来寻这冤魂了!"
知意捏住老宫女枯枝般的手腕,腕骨处黥着的宫娥印记赫然是永昌三年的样式:"嬷嬷认得这盒‘朝霞映雪’?"
"何止认得!"老宫女哆嗦着扯开衣襟,心口溃烂的疤痕形如凤尾,"当年贵妃娘娘命老奴将朱砂混入谢夫人的胭脂,说这是……这是给她未出世的孙儿积福……"
谢珩的剑鞘突然重击箱笼,底层经书哗啦倾泻。半截鎏金发簪刺破《地藏经》封皮,簪头的并蒂莲纹正与密室龙袍的滚边针法一致。知意拾起发簪,莲心处的暗格弹开,褪色的合婚庚帖飘落——男方署名处印着玉玺暗纹,日期正是腊月初七。
"谢大人可要验验这簪子的来历?"她将发簪抵在他心口旧疤处,"令堂临终前,是否也戴着同样的发簪?"
谢珩擒住她手腕按在残破的佛龛上,透骨钉的寒意渗入她肌肤:"姜姑娘这般殷勤寻证,莫不是急着当谢家未亡人?"簪尖划破他掌心,血珠顺着凤尾纹路游走,"可惜我娘咽气时,发簪早被姜远山折成两段——"
老宫女突然惨叫,枯手抓向虚空:"来了!索命的来了!"她扯开经书箱笼夹层,整叠染血的账册轰然倒塌。最上那本记着"永昌三年腊月,购朱砂三百斤",页脚粘着半片婴孩襁褓,银线绣的"珩"字浸透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