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小霁,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计划进行到了最后阶段。"影像中的母亲比记忆中年轻,但眼神疲惫,"请原谅妈妈的隐瞒...这是保护你们的唯一方法..."
影像解释了"双生子计划"的真相:最初,母亲和沈清确实想创造意识共享技术,目的是治疗精神分裂症。但在实验过程中,她们发现A-0——作为完美载体培育的实验体——体内存在某种古老意识。
"我们称它为『房客』。"母亲的声音带着恐惧,"它能够通过纳米机械寄生,并模仿任何人格...俞城和沈雨已经被它控制了..."
影像切换到一段监控录像:年轻的俞城和沈雨深夜潜入实验室,将某种银色物质注入A-0的舱体。第二天起,两人的行为模式明显改变。
"『房客』需要两个载体。"母亲继续道,"一个作为『花』承载意识,一个作为『种子』储存记忆...我和沈清决定反其道而行..."
计划是这样的:沈清带走"种子"(时霁),母亲带走"花"(俞枫晚)。通过特殊训练,让"房客"误以为两人是理想的寄生目标。而实际上...
"『羁绊之家』是个陷阱。"母亲露出苦涩的微笑,"当『房客』同时占据你们两个时,净化系统会启动...这是唯一能彻底消灭它的方法..."
影像结束前,母亲特别叮嘱:"小晚,记住...当你看到自己的胎记转移到小霁身上时,就是最终阶段开始的信号..."
俞枫晚看向时霁——少年的左腕光洁如新,而自己的左腕上,"7"字形胎记已经变得鲜红刺目。
"交换完成了..."时霁轻声说,"哥哥现在是『种子』..."
这个认知让俞枫晚头晕目眩。如果母亲的设计是对的,那么现在"房客"会将他视为主要目标。而时霁...
"蓝晶是什么?"他突然问。
时霁的右眼闪烁着:"妈妈们的保险...A-0的原始细胞被结晶化...包含对抗『房客』的基因指令..."他指向控制台,"我们需要把它放入分析仪..."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时霁的身体猛地绷紧:"它来了...『房客』找到了我们..."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俞枫晚迅速锁死实验室门,将蓝晶放入分析仪。屏幕上立刻开始滚动基因序列,进度条显示"解码中...预计时间:11分23秒..."
"拖住它。"俞枫晚抓起超声波发生器,"无论上来的是什么。"
时霁却摇头:"不够...『房客』已经进化了..."他走向净化舱,"需要诱饵..."
没等俞枫晚阻止,时霁已经爬进左侧舱体,按下内部开关。舱门密封的瞬间,液体注入系统启动,淡蓝色溶液迅速淹没他的身体。
"时霁!"俞枫晚捶打舱壁。
时霁在液体中睁开眼睛,右眼的蓝晶发出强光。通过舱体通讯器,他的声音带着水波般的失真:"哥哥去右边舱体...快!它需要同时看到两个载体..."
楼上脚步声越来越近。俞枫晚咬牙爬进右侧舱体,舱门刚闭合就听见实验室门被撞开的巨响。
透过舱体玻璃,他看见"俞雨"走了进来——不,现在应该称它为"房客"了。它的左眼完全变成了复瞳结构,右手则呈现出金属光泽,像是半融化的机器。
"真感人~"它的声音混杂着电子音,"双生子终于团聚了~"
它走向控制台,贪婪地盯着解码进度:"啊...沈清还是这么聪明...把密钥藏在儿子的眼睛里..."
进度条走到87%时,它突然转向俞枫晚的舱体,复瞳收缩成针尖大小:"等等...你不是『花』...你是『种子』?!"
意识到中计的瞬间,"房客"扑向控制台想停止解码。但为时已晚——进度条达到100%,整个实验室亮起刺目的紫光。净化系统启动,两个舱体之间形成一道能量桥梁,正好穿过"房客"的身体。
"不!!"它发出非人的尖叫,身体开始分解,"这不可能...设计不是这样的..."
时霁的声音通过通讯系统传来:"妈妈修改了最后一步...『种子』和『花』的位置...反过来了..."
确实,按照母亲最初的计划,俞枫晚应该是"花",时霁是"种子"。而现在位置互换,彻底打乱了"房客"的预期。
"房客"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撕扯,银色物质从七窍中涌出,被能量桥梁吸入两个舱体。它挣扎着扑向时霁的舱体,复瞳里满是疯狂:
"至少...带走一个..."
就在它即将触碰舱体的刹那,俞枫晚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没想到的事——他强行打开舱门,扑向"房客"。接触的瞬间,左腕胎记灼烧般疼痛,大量银色物质顺着接触点涌入他的体内。
"哥哥!"时霁的尖叫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俞枫晚跪倒在地,感觉有无数细针在血管中游走。最后一点银色物质离开后,"房客"——或者说俞雨的躯体——像断线木偶般倒下,左眼的复瞳变回了普通人类眼睛。
"为...什么..."它——现在应该称他为俞雨了——虚弱地问,"你本可以...安全..."
"因为我是哥哥。"俞枫晚艰难地站起来,每说一个字都像刀割,"保护弟弟...是我的责任..."
净化系统进入最终阶段。紫光变成柔和的蓝,开始清除俞枫晚体内刚入侵的"房客"物质。痛苦难以言表,但他咬牙坚持,直到时霁的舱门打开,少年湿漉漉地爬出来,右眼的蓝晶已经碎裂。
"钥匙用完了..."时霁哭着抱住他,"哥哥笨蛋...大笨蛋..."
俞雨在角落里微弱地笑了:"真有趣...『房客』算计了这么多年...却败给了...人类的感情..."
他的呼吸越来越弱。俞枫晚爬过去检查,发现他胸口的"0"形疤痕正在流血——与A-0的致命伤一模一样。
"我...是谁...?"俞雨迷茫地问,"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俞雨...有时候...又觉得只是空壳..."
时霁轻轻握住他的手:"你是妈妈们的孩子...和我们一样..."
这句话似乎给了俞雨某种平静。他最后看了眼控制台上碎裂的蓝晶,轻声说:"沈清妈妈...果然...最聪明..."
然后,他的瞳孔扩散,变成了真正的空壳。
净化系统完成工作后自动关闭。俞枫晚和时霁精疲力竭地靠在一起,看着屏幕上最后一条信息:
「『房客』清除完毕。所有纳米机械已失效。感谢您使用沈清&俞明镜设计」
母亲的名字让俞枫晚一愣——俞明镜,而不是他记忆中的"俞林"。这个细节像最后一块拼图,突然让一切明朗起来。
"明镜...所以『羁绊之家』的所有镜子..."
"都是设计的一部分。"时霁点头,"妈妈用它们构建了能量网络..."他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右眼窝,"蓝晶是最后的钥匙...现在任务完成了..."
屋外突然电闪雷鸣,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落下。雨水拍打着地下室的小窗,像是某种洗礼。
俞枫晚的左腕胎记开始褪色,而时霁的左腕上,淡淡的"7"字形重新浮现——交换正在逆转。
"哥哥..."时霁突然问,"如果『房客』不在了...我还会是我吗?"
俞枫晚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温室里那个自称"种子"的存在,想起时霁偶尔流露出的建筑天赋,想起那些不属于任何人的记忆碎片...
"你是时霁。"最终他说,"我的弟弟。这就够了。"
雨声中,他们搀扶着走上楼梯。客厅里,所有被移动过的家具都回到了原位,仿佛某种诅咒被解除了。窗外的暴雨洗刷着"羁绊之家"的每一块玻璃,每一面镜子。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青山学校的地下实验室、湖心岛的气象站、甚至伦敦国王学院的密室——所有与"双生子计划"相关的设备同时冒出一缕青烟,永远停止了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