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程悦从来不是自己认为的那样,宋御对她提起程悦时的无可奈何或许是有原因的。她现在有些谨小慎微了。程悦说:“前几天见一个人,和你长得那叫一个像,要不是她抱着孩子,我都赶上去叫舅妈了。”
申细辛笑笑,端杯水喝一口:“相似的人常有。”
“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长得才那么像,你妹妹,申半夏,跟老葛一块儿刚从老家回来,一家三口逛街呢。”
申细辛坐直了:“你认识他们?”
“我是先认识的老葛。公司的活不是外包给他了吗?”程悦看着她笑,“这个老葛是绿化界的前辈,以后我还得多向他请教请教。”
“哪天遇到的?你发朋友圈那天?”
程悦给自己倒水,抬眼皮看她一眼又垂下去,笑:“你看到了?”
“不是那天,那天我们去山上了。”
也就是说宋御和郭琪玉也都去山上了。“去山上做什么?”
“算是个活动。”
申细辛似懂非懂,不再深究,他们参加活动,宋御不带她,再问有什么意思。“周密调走了,知道吧?”
“知道。要是我早就干不下去了,给人端茶倒水跑腿听喝的。”
申细辛望着这张脸,熟悉又陌生。她一时怔怔说不出来,除了脸相似,别的也没什么了。看着和周密是老相识,却如此蔑视他。
饭菜上来,申细辛低头吃饭。她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你为什么非要做南家的人?”
程悦说:“您问,我就答。因为我想要南家名下的宅子,以及那一片地,想让我母亲进南家大宅,想让她在那里终老。前提是我得是南家的继承人。而我本来也就是南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既然你是,既然想要,为什么还要费周章?”
“因为有人不承认我,有人不想给我。哪怕我是南家唯一的血脉,哪怕我和南少长得几乎一样,我还是代替不了他。”
“南少叫什么?”
“南瓜瓜”
“他曾和郭琪玉订过婚?”
“订过,仪式空前盛大。”
申细辛揉揉眉骨:“你把自己当南少的影子了。”
程悦一时想发怒,又叹口气说:“我母亲是南恒天的初恋,先有的我,南恒天才又做的陈世美。我母亲没名没份,我充其量是庶长子。”
跟宋御比着,程悦有些情绪化。他的心思在他的眼睛里,而宋御,她一直看不出猜不到他乐意不乐意她来见程悦。
申细辛说:“贵圈真乱。”
程悦笑,一扫脸上的愤懑。“我向来对你有一说一,不怕你笑话我,我也知道你不会笑我。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不在你们那个圈子里。我刚到这个城市的事吧。那一天赶去一个很重要的会场,没钱打的,挤地铁,挤公交,一路心像火烧了一路,心里想以后有钱了,一定花钱买时间。你觉得自己这样,可这样的你已经是多少人仰慕的对象了,包括现在我都羡慕你。”
程悦苦笑:“别寒碜我了,我有什么可羡慕的?”
“羡慕你有很多选择机会。”
程悦看着她笑:“来替宋先生当说客?”
申细辛说:“我拿你当朋友。”
宋御大概是爱面子,找不到南江坤,才用自己房子的地址来糊弄她,故意让她看到一个女的开门进那座房子,让她自己认为南江坤结婚了,好让她死了这份心。的确,她要找到南江坤的念头,时有时无了。如今和他相似的人也成对立面了。
在两人对立的情况下,申细辛也必须站队站宋御那边了。她想起一个同事说的,上班不是上班,放假才是上班,洗衣做饭拖地买菜辅导孩子,一天天的,比上班都累,上班那是歇着呢。现在申细辛虽然不做这些,但她心累,她也想上班了。
宋御接到她,一句话也没问,好像她是去逛街去了一样。申细辛想说点什么,但又抿紧了嘴巴。半天了,她说:“明天上班了,我申请去基层。”
宋御说:“你可以申请。”
“你不反对?”
“不反对。”宋御在文件上写着,头都没有抬。车经过减速带他才偶尔停一下。
到家后,申细辛钻到书房着手申请下基层的事,问周密有模版吗,他反而说最好别下。问杨组长吗,他不会放人的,最后还是于文浩给她发来了模版。第二天上班,她兴冲冲地先找杨组长审批。杨组长说先放着吧。这一放,不知什么时候呢。她决定直接去找岳霖。冒然去办公室不好,她先打个电话,岳霖说半小时后过来吧。申细辛找个僻静处练习要说的话。郭旗风打电话来:“哪呢?包都在,人去哪里了?”
“我这会儿忙。”
“我等着你呀,有大瓜吃。”申细辛笑了,真是投其所好。
这也提醒了申细辛,空手去见岳霖吗?申细辛叹口气,成了再补吧。
岳霖的新秘书还没到位,他亲自给申细辛倒水。“今年工作上有什么想法?我知道你是闲不住的。”
“我还是想下基层。”
岳霖笑:“先不说宋御愿不愿意,就说你大姨知道了,家我是不能进了,哪怕你是去出差,我估计就得挨骂。”
申细辛搓着手心不说话。
岳霖接着说:“过年聚会的时候,那些长辈问你们怎么没要孩子,你没听那些长辈只听了宋御说了一句你工作忙,炮火都往我身上来了。别让我为难好不好?那个部门枯燥,那就来我这里,正缺人呢。”
申细辛赶紧摆手,下去下不成,出差的机会再剥夺去了。“我那部门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申细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被岳霖耍了,其中难保没有宋御的意思,怪不得宋御不急不慌呢,暗度陈仓。
沮丧地回到办公室,郭旗风还在,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干嘛去了?第一天上班,怎么就你忙?”
“什么瓜?”申细辛转移话题。
郭旗风笑了,看看时间:“咱们出去边吃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