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由他接手后,各个细节他都严查过,就是以防有有人想要在刑部作乱,若是刑部都开始有了内鬼,可想而知其他各部该是如何。
可能够保住当下局势的仅有他一人了,他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这几年间的事。
大齐如今内忧外患,外有北疆蛮族虎视眈眈,南疆巫蛊之术横行,内有陈家满门被灭,其他几大世家以萧家为首不参加党政,早已退居二线,又该上哪去找可以扶持的人。
若是萧老丞相愿意,又怎会是他辅佐太子。
更不用说这两年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太子软弱无能,无论怎么看,大齐都已经疲软不堪,只要有心人稍稍用力,皇权即刻颠覆。
原先有可以与姜家相互制衡的季家,如今也如困兽被囚于京中,唯一的掌上明珠季镜黎也在皇城中称为黄金囚笼的金丝雀。
先前皇帝手下的忠臣世家——白家、叶家、曾家也已后继无人,即便是有漏网之鱼怕也不会甘愿辅佐当今陛下。
裴珏叹了一口气:“不用继续查翠玉了,给翠玉和她家人找个好地方埋了吧。”
成川看着自家主子,也不知该说什么,淡淡应了句“是”。
裴珏没再说话,走至堆积的公文前却没动笔,他看着天光逐渐变亮,公鸡打鸣,他明白自己该去上朝了。
可今日皇帝能上朝嘛,这又是另一说了。
裴珏浑浑噩噩向外走,不知道迎接他的又该是什么。
同样坐了一夜的还有姜槐盈,她没像裴珏一样烦心,只是单纯的睡不着。
看着天微亮,冥香便等在了姜槐盈门前。
姜槐盈本就没睡,看着门前的人影,有些虚的说:“冥香进来吧。”
冥香看着小姐整个人恹恹的神情,大概能猜到小姐昨晚又没能睡着。
“何事?”
“我们送去的人死了。”
姜槐盈眼中未有什么变化神色,翠玉是她亲手送到裴珏面前的,自然就没想过翠玉能活着回到她的身边。
五年前翠玉愿意陪她一起去北疆,姜槐盈心中自然是感动的。
自从三年前,在南疆的那位传信于她,她才知道原来翠玉已经背主,之所以留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送情报出去,可无论是她还是南疆那位都没查不到是谁收买的翠玉。
姜槐盈曾经派人查过,翠玉与那人靠一只信鸽通信。那就无法预测,翠玉有没有见过那人的真面目,若是打草惊蛇,今日没了翠玉,明日还会有其他人,倒不如让翠玉继续送情报出去。
姜槐盈回京后,也要开始着手调查翠玉背后的那人,姜槐盈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裴珏。
但从昨日裴珏的反应来看,翠玉不是他的人。但翠玉已死,也让姜槐盈不得不对此人留心,一个势力能够渗透到刑部的人,野心不会屈居于姜槐盈一伙人之下。
“蛇找到了吗?”
“她躲得很深,昨晚我刚查到她藏匿的地方,去时已经人去楼空。”
“她跑的倒是快。”
姜槐盈语气中带着不多见的惋惜:“跟着成川,若是看到他将翠玉葬在哪,找人去立碑,账去账房结。”
“让人进来给我梳妆,今天还有一件大事要干。”
姜槐盈身边的侍女不多,一个翠竹、一个翠玉是从小跟着姜槐盈的,如今翠玉走了,姜槐盈不会在采买其他侍女,便让年幼的家生子翠菊顶上。
翠菊跟在姜槐盈的年纪不长,却是中间最能吃苦的,是个忠心的人。
当初姜怀戚被派往北疆,除姜怀戚一脉,二房、三房都是推三阻四的不愿走,想在京城里面享乐,如今享乐了五年,姜槐盈回来了,自然是好好与他们算这笔烂账,昨晚她看了账簿发现没一笔清楚的账,心中虽早已料到如今的场面,可不免还是觉得看的眼睛疼。
姜怀戚自然是不懂内宅的弯弯绕绕,而姜睿还未娶妻,便只好姜槐盈来料理了。
姜槐盈坐在梳妆镜前,吩咐道:“妆要比平常重些,一定要盖住脸上的疲态。”
翠竹看着姜槐盈的脸不免感到心疼,五年前那场巨变之后,姜槐盈在刑场昏了过去,被裴珏带回姜家,足足是养了两个月才有些气色,此后更是汤药不断,长期睡眠不足,整个人消瘦不少,但翠竹知道今日自家小姐要立威,肯定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翠竹梳妆时,姜槐盈便让翠菊站到身侧,敲打道:“在我身边,其他都是次要的,唯一个忠心,我与你真心换真心,你也莫要负我。若有难处便与我提,可记清楚了?”
“奴婢谨记。”
姜槐盈嘱咐身旁两人:“等会见人,只管将鼻孔朝天,凶神恶煞,要是有人敢以下犯上,我不便出声出手的,你们定要顶住,记住如今的姜家该谁管家掌权。”
翠菊有些结巴:“小姐,我……我怕……我做不好。”
翠菊没去北疆,和她妈妈张妈妈看着姜怀戚一家的院子,只见过张妈妈唇枪舌战众人,真到自己上手还是有些不敢。
“别怕,你只管学着你娘的样子,你娘平常怎样,你便怎样。”
翠竹显得就要胆大得多,边挽着发髻,边安抚翠菊道:“哎呀,你可别怕。你要是怕了就看我,我怎么演你就怎么演。”
翠竹是跟着姜槐盈的,自是见过姜槐盈的手段,从前可是管军中的事,如今小小的姜府,可真真是小巫见大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