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还是想在孩子面前保持形象,便要侍女扶自己起身。
裴珏快步走至裴玄身侧,替侍女扶住裴玄。
“爹,身子不爽便躺下吧。”
“与你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裴玄强压想要咳嗽的冲动,可最终还是没压住,反倒咳的更剧烈了。
裴珏看着心疼却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
等喉间痒意散去,裴玄缓了缓才开口:“我听说你将要与槐盈成婚。”
“是的,最近已经在让耿鹿置办聘礼了,虽皇上已经让内务府备了一份,但我还是觉得裴家也该出一份。”
“都是应该的,阿珏我只一个要求,我想见槐盈一面。”裴玄颤颤巍巍伸出手想抓住裴珏的手,可他没有力气去支撑身体,手艰难移动,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裴珏拿不准裴玄的意思,不知该如何说。
“槐盈怕是不愿见我,当年之事是我对不起白家,可……”还未说完,就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而再次咳嗽起来。
“我有……咳……一事,只有槐盈一人听后……咳……我才能放心。”
这件事,只能让姜槐盈知道,这是他最后赎罪的机会。
裴珏如今为皇上做事,他知道这件事不保险。
裴珏心想裴玄究竟要和姜槐盈说何事,竟连自己都不让知道。
“我来安排。”裴珏答应道。
人这一辈子能够少知道一些,就少操一些心,被蒙在鼓里没什么不好的。
“我等着,若需要我出门便提前来告知我,也好让我体面的去见她。”裴玄说这话时,脸上的难堪一闪而过。
裴珏心想,爹年轻时可是最在意外貌风姿,可如今躺在床上身不如死。
“爹,我平常不在家中,我想总要为墨山找一位师傅了,他该启蒙了。他年纪本就小,正是喜欢热闹的时候,去学堂总比成日在家中强。”裴珏似是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学堂里跟在姜槐盈身后当跟屁虫,帮她摆平所有烂摊子的事。
“这事就不劳烦爹了,我亲自安排,定要让为墨山找一位好师傅。”
“你去办吧,现下最重要的是何日下聘?”
“五日后。”
“我身子残缺,便不随你去了,怕给大好的日子沾了晦气。”裴玄拉过裴珏的手,裴玄眼头一滴硕大的泪滴滴在那双握着的手,眼泪自带温度似是灼烧到了裴珏,从手一直蔓延到全身。
走出裴玄房间时,裴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恪恭首牧”的牌匾,这块牌匾还是先帝亲自题字,褒奖裴玄是克勤克俭的臣子。
克勤克俭的臣子落得这样的下场,造化弄人。
此时,成川飞快迈入院中,凑近裴珏耳边:“陈怀安有消息了。”
“在哪?”裴珏问道,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
“最后一次现身是在双面馆。”
若是在双面馆,这事就不好办了。
双面馆是有名的青楼,一因里面女子都带着人皮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二因其地理位置,双面馆地处无畏城中,无畏城是一个三不管地带,不归官府管辖,一切只听城主之令。
三因双面馆处于扬州临海一代的富饶地区,从京城到
而裴珏不可能命令无畏城的城主去查这一切。
进入无畏城后便要带上面具,因为无畏城中从不看身份高贵与否,只看自身实力够不够,强者生存,弱者淘汰。可京城此刻的局势,他若离开,那京中涌动的势力会做出什么事就难说了。
看来裴珏还得去找姜槐盈,但这次怕不能再夜闯姜槐盈的闺房了。
“派人盯着姜槐盈的动向,去哪了都报给我。安排暗卫在姜府周围,给我看死了,姜府进出的每一个人都不准放过。”裴珏眼中透出狠光。
不管怎样,今日他是一定要留在姜府,对墨山说出话,裴珏说到做到。
“成川,今晚我要进宫见皇上,有紧急的事,你去传话吧。”
“我现在便去,不过公子你要留在家中嘛。”
“答应陪墨山玩弹弓。今日若骗了他,那我以后于他而言就无信任可言了。”
裴珏走进自己许久没见过的院子,院子里还如往常一般被打扫的井井有条,院中那棵槐花树光秃秃的,积雪已然融化,今日不知为何,裴珏将府中的样子都看了一遍,唯独在这颗槐树前,裴珏看了很久,这颗槐树是他与姜槐盈种下的,如今根深蒂固,枝干茂密。
可这树就是不开花,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只听远远传了了裴墨山的声音:“哥,你快来交我用这个弹弓。”
“来了。”
当晚,裴珏将裴墨山哄睡后,便立刻进了宫。
夜晚的皇宫不同于白日,皇帝宫中灯火通明,裴珏刚到门外,就被朱有财拦了下来。
“裴大人,这会您怕是别进。”
“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