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小瓷瓶却被南风明灼接过去,接着感觉背部又是一阵疼,她听到男人轻淡不客气地道:“我自己上药,你一边去。”
“哦。”
怀藏回了物什旁,继续嗅其它的瓶瓶罐罐。
虽然当时没用心的学过毒药一类,可也知有些气味不能瞎闻,或许会中毒,或许会被迷,是以她都是远远的嗅一缕,没异常才会细闻闻。
闻到第三瓶时,她却怔住了。
良久,使劲扇了扇鼻,散去前面那个臭呛刺鼻的痕迹,再闻了闻——上一息是香,下一息是臭,辨不清是香是臭,清清楚楚的那熟悉的味道。
在原地蹲了片刻,怀藏踉跄起身踢到石头差点摔倒,蹲南风明灼跟前:“你帮我看看吧,这里面的药是什么颜色。”
“黛青。”
于是她情状很不平静——
痛苦,眼内眨巴眨巴出了水光,握拳撑在南风明灼腿前,一会儿又揪紧衣襟,最后一拳锤在了身前的腿上,眼睛红红的,不嫌脏的坐在地上神情露出脆弱。
颇久,她扶着南风明灼的膝仍旧呈显脆弱:“为什么,你们都喜欢良娣,却一点都不喜欢我呢。”
“什么意思,我们是谁?”南风明灼见怀藏的景状,微蹙眉眸中闪过了一抹思。
怀藏摇了摇头,很快捋捋额发,振作平静的站起身,泛红的眼儿,与寻常不同的语气:“我们去林子里找马吧,还是王爷又要做什么?”
异常平静,却不是该有的对南风明灼的口气,因为前面她大部分时候说话,即使是淡漠时,多少也会带点儿刻意的敬。
不过似瞧出她稍稍不正常,南风明灼并没放心上。
然后,怀藏收好瓶瓶罐罐,背起了南风明灼而行,肩背的疼硬是一声没吭,唯独拧起的眉表明确实不轻松。
林子里满目高大遮天的老树,树干都不算极粗,上面伸展交错的枝丫却极多,树叶绿黄相间,不时有衰叶无风而零落。
黑色的土地上铺了层黄叶,夜里的雾气沾浥得哪哪都潮丝丝的。
毋容置疑,山林里近距离的秋景有份它独特的美,不过对于无心欣赏之的人,其与寻常之景并无异。
南风明灼盯着不远处一团漆黑甩尾的家伙,轻声催促身下的人:“快点,前面!”
他们在马身上发现了个褡裢。
里面有怀藏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问了南风明灼,才知是出行的洗漱之物;有怀藏知道的东西,嗅着味道可晓是行粮、易于存放的食物,居然还有干果与鲜果。
当听闻塞在手里怪异香香的是牛肉时,怀藏有微微吃惊,又感叹:“他不做厨子真可惜,我本来还以为你们认识。”
提到厨子,她其实又有点想到了自己的爹亲。
记忆中爹爹也是个庖人,喝酒前爱亲自下厨炖一锅肉,味道如何她早忘记了,可是那时候她吃得很开心,天真傻傻的很开心。
已经多年没想过那些事了,哪里能忘是至亲的人把她推向的这深渊恶海。
饱食了一顿,他们便纵马南行。
坐在前面的南风明灼掌向,后面的怀藏闻他的话语,根据鞭蹬控制马的行速。
山鸣谷应,奇迹的配合得默契十足,浑然一体的地步。
单骑过烟霞野径,途中连个村子人家都没见著,夜晚的时候,又是歇在山林里面。
明亮的火堆前,怀藏听着南风明灼捣草药的声音。前刻本是她在捣的,却不成样子,擂得影都不见了,就被南风明灼接了过去。
少时,她听到南风明灼自己上药时散漫地道:“你是不是除了背上那刀口,其它地方也是受伤了,这药能够活血散瘀。”
“多谢。”怀藏摸过一点药糜,略转些身背对男人解裙宽衣。
只去了肚兜,手隔药揉搓侧胸,她疼得身子弓成了弦月。良久,系肚兜时手臂一热,身旁的男人突然把她拉近去,凭在他的腿上。
南风明灼轻笑了声:“什么弱女子啊,我看你是糙汉子都不止,分明就铁汉子,若你是个男人,我们还可以称兄道弟一番。”
边取过贮金疮药的青白釉小瓷瓶,鸭黄的粉末细致的倒在她背部浅浅红肿的伤口。
怀藏也笑了声,因为想到自己前番好像误解了南风明灼说非要把她当糙汉子的意思,静下来后却又略微伤感,不过很快朗然坚定起来,“以后会好的,会成为弱女子。”
“原来你是想做个弱女子。”
南风明灼又轻笑了下,把少女的罗襦尽褪,抓住雪白的臂膀:“这伤有点腐象,要用烧过的匕首剜掉,你别乱动。”
“嗯。”
怀藏听了没什么动容,等待匕首烧红的过程中轻轻言:“当然想做个弱女子,终究所求是想平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