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后没几天,成绩就出来了,沈愉依次拿到了自己各科的成绩,要是说之前的成绩还勉强过得去的话,那这次只能用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全军覆没来形容了。连她最擅长的语文和英语,也考得很不理想。
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击,你不是自诩语文英语成绩好么,以为自己是个天才,不需要用心就可以考得很好,那我就叫你看看,没有认真的后果是什么。
沈愉仿佛听见老天爷在冲她叫嚣,她觉察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流失掉自己的天赋,有点伤仲永的感觉,不过仲永还有个家人利用的接口,而她沈愉,就是自作自受。
烂泥扶不上墙罢了,沈愉可悲地笑笑。身边的刘池看到了她的试卷,想说点什么安慰她的话,最后话到嘴边了,还是没有说出口。
从小在杜芬的教育下,沈愉就知道自己不能输给别人,要比别人强比别人更优秀才能得到夸奖和奖励。
她拼命努力,在数学方面没有很聪明的头脑,她就一点一点靠后天的勤能补拙,追赶上去,她想变优秀的初衷,竟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讨好那些亲戚,讨好杜芬,甚至是那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因为他们夸奖她,她就能在杜芬的脸上看到笑意,她天真的以为杜芬也是会在心里认可她,为她骄傲的,可后来她发现不是,她做的这些毫无意义。
当她考到95分的时候,杜芬会说你为什么不能多考几分考个第一名,为什么别人都能考第一名而你只能当第二名;当她再努力考到99分,已经是第一名的时候,杜芬会说你为什么差了这一分,这一分是不是因为你的粗心丢了,你为什么考不了满分;当杜芬答应她小升初考得好就奖励给她买想要了很久的学习机的时候,沈愉就拼了命的努力,可她成功了,杜芬却不认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你自己考上了不是对你自己好的事情吗,这个还需要别人奖励你?”杜芬是这样说的。
沈愉慢慢就开始知道了,杜芬其实从小到大打心眼里就是瞧不上自己,不管自己有多优秀,她都瞧不上自己。
再后来,才上小学的沈慷就拥有了一个她到初中时也没要上的学习机,杜芬美其名曰他们学校要求要买的,沈慷学习用得上,那时,沈愉就知道了,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得到的奖励,而是在这个人眼里,她配不配得到。
她朝思暮想的东西,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别人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一直都是这样,然后沈愉就联想到了钟乘序和付兰荛。
她开始渐渐生出了一点极端的思想,这些东西汇总在一起,在告诉她,耻笑她,沈愉啊,廉价的从来不是爱,不是东西,廉价的是你这个人。
沈愉越想越难受,最后一节自习课直接翘了半节课回了家。晚上,沈愉还没把出成绩的事情告诉杜芬,她就已经知道了,沈愉猜想她一直和娟姐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杜芬进来的时候,沈愉正趴在窗台上画画,她画的是在一片废墟上正在渐渐凋零的向日葵,画的专心,杜芬从虚掩着的门内进来她也没发觉,直到一只手直接伸了过来,一把抓走了她手下的画。
杜芬看了一眼,哼了一声,直接龇牙咧嘴地把画狠狠撕掉了,“画!我让你画!成天就知道画画,画画能当饭吃吗!”
碎纸片凌乱地掉了一地,沈愉冷眼看着,没说话也没动。
她实在是说不出来什么,只觉得心痛,前所未有的心痛,她觉得那一刻她的肉身是和那幅画连在一起的,或者说她就是那幅画本身,画被撕了,她的身体也撕心裂肺的疼,画碎了,她也碎掉了。
杜芬自然不知道她的这一状况,看着沈愉这张惯来没一点生气的脸,杜芬只觉得气更不打一处来。她大声叫骂着,用脚踹沈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