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有两空出来的独立办公室，分别交由薄翊和Klaus带头，将SenZ的理论分拨成两个流派，两个人各自用自己的方法进行验证。只是Klaus的进度已经停滞不前太久。

许安枝是在组会的第二天才有机会进入这个传说中的chatting room。组会结束，她的权限终于有所提高，不再只是处处要看其他人眼色的实验室新人——许安枝入学以后第一次感到满足，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薄翊睡前发来明早8点半见的消息，更是让许安枝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天还没明就睁开双眼。想了想，拿出积压在置物架最里面的化妆包出来，给自己换了一身裙子她才出的门。

许安枝推开虚掩的门，才看清楚这个被陆微传的神乎其乎地“被智者气息腌入味的房间”是个什么构造。

介于哥特式图书馆与现代极简实验室之间，挑高的天花板悬挂着复古铜制吊灯，光线柔和而温暖。左侧是整面落地窗，窗外是哈佛医学院的古典建筑群；右侧则是一整块超大白板，几乎占据整面墙，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公示和思维导图以及神经元通路，墨迹深浅不一，"公式间穿插的批注（'枝的假设可在此处嫁接'）像隐秘的邀约，她的名字在他笔下被反复摩挲，墨迹边缘微微晕开，仿佛承载过指尖多余的体温。

薄翊的字迹锋利如手术刀，但排版极具美感，像一幅学术版《星空》，最中央一行被荧光笔圈出的公示：“AZ+BY=∞”，可惜她并没有看懂。但她却明显看出来了——她的Cas12a课题被红框醒目标注，与他的大课题完美契合。

她仰头看着白板上浩瀚的思维脉络，突然意识到——这不仅是薄翊的思考轨迹，更是他毫无保留向他敞开的头脑宫殿。穿插在公式间的中文批注（“此处需验证”“枝曾提过类似假设”），让她心脏重重一跳。

“所以你的Tau蛋白模型正好能验证我的Cas12a递送效率？”

薄翊转身时，晨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衬衫第二颗纽扣没系，露出一截锁骨，背肩的肌肉在布料下若隐若现——学术禁欲感与性张力的致命诱惑。许安枝突然想起陆微的吐槽：“薄翊穿白大褂像是在拍《科学界五十度灰》。”此刻她终于懂了。

薄翊其实许安枝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许安枝的存在，那股她身上独有的木兰的冷香就像薄翊的追踪器一样，直到许安枝出声，他才转过身。

薄翊转身时，衬衫领口掠过她耳际，带起一缕木兰香与咖啡苦味的漩涡。她下意识后仰脖颈，却正巧将胸针送入他视线垂落的轨迹——白玉兰与他的锁骨在晨光中形成两道平行的弧。

她穿着一件浅丁香色的C家针织连衣裙，领口别着一枚白玉兰胸针。薄翊的目光在那别致的胸针停留了几秒，又望向那张被淡妆勾勒着的玉兰般的轮廓，唇色是温柔的豆沙红，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阴影。

他喉咙微动，最终只平静地说：“早。咖啡在桌上。”

焦糖玛奇朵还放在保温袋中，薄翊还带了最近哈弗周边社区最火热的墨西哥tacco店的卷饼，很难买到，但是他总是能完成很多在其他人眼里根本干不到的事情。

面对面坐下，薄翊受伤的右手已经好的大半，用了隔壁课题组生产的表皮生长因子凝胶，该长出新肉的地方现在泛着淡淡的粉，见许安枝目光停留在那里，拿起桌子上的马克杯挡了挡。

“没事。”又突然推了一份文件给许安枝：“你的新权限。”指尖相触时，低声补了一句：“裙子很衬你。”——这句话像一颗薄荷糖，在她胸腔里炸开清亮的甜。

许安枝面上不显，想要自己看起来十分淡定，但在翻开这个所谓的新权限的文件时，愣了愣神，她没想到：

——是薄翊整个课题的核心，从基因编辑到体外和体内验证，以及临床所有数据，而最让许安枝震惊的，是刻在背页的分支决策图：

如果她选择A方案→链接到他预存的电镜参数

如果她失败→自动弹出抢救方案

最后一页是一个链接，需要想办法复制粘贴到电脑或者手机才能打开，许安枝喉咙发涩，指尖点了点这个页面，如玉的指关节透过纱窗的光斑照射更像仕女图中点点落下的竹影：

“这个是什么？”

薄翊没有说什么，将手机伸了过去，屏幕上是一个点开了的加密文件

——《联合课题的132种可能》

许安枝的指尖停在文件上方，屏幕蓝光映着她颤动的睫毛：“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规划的？”

薄翊将马克杯转了个方向——杯底刻着“NYU 2019.12.31.”

“从你毕业答辩说的'基因编辑应该像绣花'时候。”他突然用受伤的右手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上面画着拙劣的绣花针简笔画：“我试着把你说的和我的拼在一起，拼了一晚上。”

许安枝眼眶发热，却故意戳他伤口：“不当我带教师兄，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薄翊的指尖停在“分支决策图”的【情感变量】节点：“这部分算法我一直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