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要撞到电线杆上去啦。”手腕处突然被一股小小的阻力拉住,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将她从回忆里拽出来了一样,邢烟猛地回神,在即将撞到电线杆的前一秒停住了脚步,入眼是黎城湛蓝的天,时有飞机掠过,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浅白的痕。
“妈妈是走路会撞到电线杆的笨蛋。”身侧,邢拏云晃着她的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笑得鬼马精灵的。
“我才不是。”邢烟稳了稳心神,有些不服地看着面前的小朋友,作势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那就是妈妈在马路上走都不专心,”小丫头吃痛,抱着头撇了撇嘴,又人小鬼大地担忧起来,“肯定是妈妈前些日子太忙了,妈妈该去好好休息了的。”
“……妈妈没事,”似是触及到内心深处柔软的地方,邢烟望着面前的小孩,伸手揉揉她的头,”放心吧,妈妈已经是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嘿嘿……”邢拏云牵着她的手撒娇,转而又将视线投注到面前的建筑上去,“信、山、中学?这是妈妈的学校吗?”
随着小孩的话语,邢烟慢慢将视线落到面前熟悉的母校身上,轻轻嗯了一声。
信山中学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古朴的校门被晚樱和梧桐遮掩着,像是一座座落在梦的尽头的孤岛。
校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风掠过,吹弄起他金色的发丝,那两束向日葵随风颤袅着,细长的明黄的花瓣在风中瑟瑟作响,绿叶缠上了棕色的衣衫,与他翠绿的眼眸相映,在蓝天下是一派的好风景。
学校门前往往是人来人往的。似是有人轻轻与他擦肩而过,又似是他没有将那两大把向日葵抱稳,使得其中一束花朵就这样飘然掉落,长长的细缕飘带乱飞,花枝被风吹得轱辘作响,像滚动的车轮,最终下脚步,慢慢地停驻在了邢烟与邢拏云面前。
邢烟怔愣,视线从那束向日葵慢慢移到了面前的人身上。
西朗斯也注意到了她们,似是一瞬间的恍惚,那双绿色的眸子久久停留在她的身上,眼神渺远得似是在透过她望向一位故人。
在两位大人愣神之际,小小的女孩已经麻利地捡起地上的花束,小心翼翼地整理好之后,乖乖递给面前金发碧眼的男人。
“叔叔,你的花。”
西朗斯这才猛然回神,视线落在面前女孩的脸上,抿抿唇,俯下身子接过花束,轻声道了声谢谢。
……
碧蓝的晴苍下,阳光正好,风在同枝丫低语,簌簌说着冬日的秘密。三个人莫名地就走到了一起,在黎城的晚樱长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似是要走到路的尽头。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安德森先生。”拗不过邢拏云的要求,也带上对甲方应该有的礼貌,邢烟好心地帮助西朗斯拿了一束花捧在手里,金色的向日葵在冬日的时节分外的惹眼,邢烟瞧着,心情也好上几分。
“是来这里处理工作上的事的吗?”当律师这么多年,到底还是学会了些和旁人聊天客套的话术。邢烟不由地点头,对自己身为律师的素养颇为满意。
”只是来探望故人,”西朗斯望着她,眉目飞扬而又肆意,似是被乡情浸染,整个人瞧着都带上了几分柔和的色彩。
”我的母亲,还有故友,都是黎城人。“他说着,指尖拨弄着向日葵的花瓣,瞧起来心情颇为不错,”邢律师呢,难道也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而来的吗?“
“仅仅也只是回来看望家人,安德森先生,”邢烟摇头,牵着邢拏云的手紧了些。
“哦,家人……”他偏头,意味深长道,叫人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先前倒是没注意呢,邢烟女士已经有女儿了?”西朗斯突然话锋一转,将目光投射到一旁的邢拏云身上,眼神莫名地锐利。
“是哒,我是妈妈的孩子,”邢拏云蹦蹦跳跳地抢答道,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望着那双眼睛一阵沉默,最终叹息着,蹲下身子揉了揉邢拏云的头。
邢拏云咯咯笑着,脸颊上漾起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安德森先生……”邢烟轻咳着,不动声色地将邢拏云拉得离自己近些。
“别叫我安德森先生了,”身旁的人侧过头,鎏金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与怀里抱着的大束向日葵交相辉映,在冬日的黎城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叫我西朗斯就好,”那人眯了眼,漫不经心地开口,“或者,邢女士可以叫我谢容膝,这是我的中文名。”身侧的人突然顿住了,邢烟不明所以地回头,那双翠绿的眼睛探究般地望着她,叫人有些捉摸不透。
“ 容膝?’审容膝之易安‘的那个‘容膝’?”邢烟轻声开口询问。
“嗯哼,”对面的人心情颇好的点了点头,“这个名字是我的母亲给我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