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提着篮子去镇子郊区那几户人家送水果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我停下脚步,看着两辆警车闪烁着红蓝光芒,呼啸着从通往镇外的大道上疾驰而去,卷起一阵尘土。
我不悦地皱起了眉。
临近一月一日的福木祭典,镇子上涌入了越来越多的外地面孔,鱼龙混杂,这几日鸡毛蒜皮的纠纷乃至小偷小摸都多了起来。这种外来的喧嚣不断侵蚀着“幸福小镇”原本平和安宁的氛围,让我心生烦躁。
不过,想到贝奇,我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前些日子,我们刚为他庆祝了生日。
他出生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
我特意为他办了个小小的生日聚会,邀请了他的老师,还有班上几个看起来还算友善的同学。
那天,屋子里难得地充满了孩子们的喧闹声和蛋糕的甜腻香气。贝奇坐在中间,虽然话不多,但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是我许久未曾见过的、属于孩童的纯粹快乐。
他小心翼翼地吹灭蜡烛,嘴角扬起的弧度真实而温暖。
自那以后,贝奇似乎真的开朗了不少,整个人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紧绷着,偶尔还会主动和我说几句话,或者对着窗外的飞鸟露出短暂的好奇。
他最近的表现,总算有了一些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乖巧和放松,这让我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至少,他此刻是快乐的。
第二天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便打破了小洋房的宁静。我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听到声音,略微一怔,随即快步走上前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镇上穿着制服的警察,海顿先生。
他面色有些凝重,帽檐下露出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疲惫。
“早上好,打扰了。”海顿先生开口,语气带着例行的客气。
“没事,海顿先生,我正要送孩子上学。”我侧身让他看到玄关处已经背好书包的贝奇,他正安静地站在那里,黑亮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我们。
我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这几日镇上的气氛确实有些不对劲:“是出什么事了吗?”
海顿先生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是这样的,镇上有两户人家的小孩子失踪了。昨天有人在河边捡到了孩子的鞋子……唉,这几天外来的陌生人太多,鱼龙混杂,治安确实差了不少。我是来提醒你们,也顺便做一下户口记录。”
我皱了皱眉,心中的烦躁又添了几分。
这种外来的混乱,就像是污渍一样,一点点侵蚀着这个小镇原本的纯净。
我抬眼张望了一下,远处的路口,黄色的校车正缓缓驶来。我弯下腰,帮贝奇整理了一下书包带,拍了拍他的背。
“校车来了,快去吧。”我柔声说道,然后在他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晚上我来接你放学,好吗?”
库洛洛微微低头,默默地抬手蹭了蹭额头被酷拉皮卡亲过的地方,然后点了点头,背着书包朝校车走去。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外套,显得瘦小却精神。
看着他乖巧的背影,我笑了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他此刻是安全的。
我转过头对海顿先生说:“进来喝杯茶吧,我去找一下户口证明。”
库洛洛上了校车,车厢里已经坐了不少孩子,热闹而嘈杂。他没有停留在前排,而是径直走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那里是他的“专座”。
刚坐下,他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一个体型圆润的胖子男孩就殷勤地凑了过来,一把将他肩上的书包接了过去,背在了自己身上。
“库洛洛大人!”几个小孩子偷偷地、压低声音地蹲在他的座位边上,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和崇拜的光芒。他们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些“贡品”——大多是包装花花绿绿的糖果或者小零食。
库洛洛平静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他和这些孩子之间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他是他们的“王”,他们必须听他的话,但绝对不能在老师和家长面前叫他“大人”。
因为那样会暴露他的身份,而“库洛洛”这个名字,则是他们从一本童话书里听来的,一个拥有十二只手、最终娶了国王女儿的穷人名字。
在孩子们的想象中,这个名字充满了神秘和奇迹。
“库洛洛大人,吃苹果吧。”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将一个擦得锃亮的红苹果递了过来。
“吃糖吧!昨天妈妈在超市买的,好好吃的!”另一个男孩举着一把色彩斑斓的糖果,脸上带着邀功的表情。
库洛洛只是扫了一眼那些“贡品”,便移开了视线,看起来兴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