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惟行毫不掩饰的嘲讽却让陈昭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双目骤然迸发出一道精光。
“我差点忘了,盛队长一直都挺能感同身受这些‘同类’不是么……”
“陈处、慎言!”柳燕厉声呵道。
陈昭眼神像鬣狗一样直勾勾地盯着盛惟行,眼中的恶意几乎快要溢出来,眼底似乎还有一些微不可查的嫉妒。
那句话中的揣测随便一听便觉得恶意满满,结合之前给的信息,看来这位姓陈的还不是什么普通的“种族歧视者”。
涂良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眼神询问徐飞飞得到了一个隐晦地点头回应,而后看向仍然八风不动的盛惟行,心中有些复杂情绪。
此时的空气简直安静得可怕,恐怕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众人对面被关着邪祟似乎突然被什么激怒,身形轮廓扭曲、张牙舞爪,引得室内阴风阵阵。
“嚇…你……”
含混不清的几个字在场之人都没能听清,无故暴起的邪祟让陈昭嚣张的气焰骤然冷凝。
房内温度骤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阴湿水汽附在铁栏杆上,腐败的气味刺激着在场众人的鼻腔。
两位记录的警员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凡人,还是头一次上顶楼协助处理特案,这下连呼吸都有些费劲。
涂良敏锐地发现了两位警员的不对劲,一只手悄悄伸进裤子口袋里将驱邪铃幻化出来,动作幅度极轻地晃了晃,眼底闪过金红色,无声地将其镇压下去。
他知道到那一团不成模样的邪祟刚刚认出他了,那些听不清的碎语恐怕是对他的咒怨。
细微的铃铛声响起,正掏出两张符纸要往警员怀里塞的徐飞飞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而后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起身回到座位上,往邪祟身上拍了张镇静符。
短短数十秒,审讯室内从阴寒潮湿又回到了干燥、明净的样子,刚刚暴起的邪祟再度半死不活。
从陈昭的角度看来,就是徐飞飞手段了得,控制住了场面。
“徐天师……”
听这人一开口徐飞飞便知道对方又要挑拨离间,说些什么类似于“你一介天师,怎么就跟着个妖物附身的人打杂呢?”和“一切非人类的力量都是不可控的,你作为正统难道不会觉得那是歪门邪道吗?”的话。
算来算去也就在大会上见过几面,这位自诩正派的中年领导每次见他都要“劝诫”一番,还试图暗戳戳地挖墙脚,翻来覆去就这几句,徐飞飞都快听腻了。
这种话也就敢在他面前说一说,要是总局的那位来了,怕是还要上赶着拍马屁。
徐飞飞伸出一只手打断陈昭的话,一副高贵冷酷拽的表情:“打住,可别又想来挖墙角,我和盛队的关系亲如兄弟,特案六组也好得很。况且我看陈处对下面的人也不怎么样——”
说着徐飞飞用下巴点了点那两位背后被冷汗浸湿的警员,眼中是赤裸裸的讽刺和不屑。
刚才突发异动,姓陈的倒是面色如常,想必身上放了点特案办总部下发的东西,而那两位警员却明显被影响了。
徐飞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评价:就算那不是自己的亲手下,这人也忒抠搜了,风评不好也是活该。
盛惟行双手抱臂仰靠在座位上,语调冰冷:“行了,审讯室不是用来说这些的。”
柳燕轻接收到眼神,十分上到地走到陈昭这边。
“陈处,请您配合。”
一条墨绿色的鞭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柳燕轻的手里,不知名金属打造而成的粗糙手柄在桌上轻敲两下,好似无声的威胁。
陈昭看着那条鞭子脸色唰地一下惨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
最后他终于挂不住脸起身离开,柳燕轻便使了个眼色给那两假装透明人的倒霉警员也一道出去。
现在只剩下特案六组三人和涂良,空旷的审讯室愈发显得宽阔,墙边的玻璃柜子里锁着一排黑色的手铐,看上去崭新无比。
涂良歪斜身子,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柳燕轻手中那条带有煞气的鞭子,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坐姿别提多悠闲了。
“我有一个问题。”
盛惟行瞥了一眼他,并不搭话。
涂良自顾自地开口:“你们特案办很缺人吗?”
徐飞飞见他的领导和同事都不说话,为了不让话掉地上,十分狗腿地说道:“是有点缺人,怎么了哥。”
“没什么,刚刚那陈什么玩意哔哔赖赖一顿,盛警官挺能忍的啊。”
“嗐,哥你是不知道,那姓陈的——”
柳燕轻轻咳一声,徐飞飞回神看见自家领导略危险的眼神后陡然噤声。
“说完了?”
男人的语气轻飘飘的还带点撩人的磁性,徐飞飞却听得后脖颈一凉,点头如捣蒜。
涂良没有看对方,像是个沉默寡言的花瓶一般坐在旁边,思绪逐渐飘远。
人类对于非我族类到底是存了个什么心思……
咯啦——
椅子移动的动静将眼神放空的涂良拉了回来,看着审讯结束后盛惟行从拿出来一个大号试管模样的东西,将那邪祟赶了进去,交由徐飞飞贴上符纸封口。
涂良有些好奇:“这东西能关押邪祟?为什么昨天不用。”
后面那句话显然是问徐飞飞的,昨天对方可是拽着恁大一个邪祟十分费劲地塞进车后备箱的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