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她天资聪颖,却不论怎么争取都还是得不到父亲的宠爱;
心痛她照料在父亲病榻前,非但享受不到一丝温情,却还需听他细细交待自己的身后事,件件桩桩都是为儿子打算;
心痛她于日复一日的偏心之中逐渐变成偏执暴戾的少女。
“不是骗,即便我接受你的委托,我也只会通过合法的途径达成目的。”商商纠正过她。
邝秀瑛却只是一边在桌面上磨着自己的指甲一边说,“随便啦!好似我爸经常挂在嘴边的,只要帮你办事的人能将事做成,又何必管他是用什么方法!”
最终商商当然是实现了她的愿望,却没预想到之后发生的事竟如多米诺牌一样地接连倒塌。邝勇浩带病入狱、邝太精神崩溃之后出现不受控制的情况、儿子邝天勤被退学。
那一单委托里,邝秀瑛成为彻彻底底、也是唯一一个赢家,她带着一大笔钱,其中包括有商商替她争取来的,高中毕业后只身前往法国。
因她而起的那一笔笔账,终究是被计在了商商头上。
徐叙十分懊悔,当初没有更坚决地反对商商接下那次委托。更懊恼自己竟然没能第一时间猜到商商失踪是因为姓邝那一家人。
宋思礼曾在和鸣街听筝筝说过,商商腿上有触目惊心的疤痕。他在当时还好奇过,那上半身的呢?是否好好地愈合了?
却没想最后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知晓答案。
他亲眼见到商商下了救护车之后被一路直推向急救室,听说她是一场爆炸中的幸存者,浑身血伤,急救的医生同护士一边拉上围帘一边用剪刀剪开她的衣服。
靠近她肋骨下侧一道缝合过的疤痕,似一条蜿蜿蜒蜒的蛇,通过围帘的间隙在宋思礼眼中一闪而过。
眼泪不可遏制地上涌,宋思礼背过身去,将半边身体倚靠在墙壁上。
他不敢想,商商已经躺在那具棺木之中多久了?更不敢想,若是他们再迟一些赶到,或是再迟一些找到她,她还有机会被送来这间诊室吗?
眼前往来了一位接着一位的医护,全为救她而奔忙。在宋思礼几乎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不安时,已是半退休状态的唐院长带着一队下属过来,朝他站着的方向点了点头。
过了不久,又见围帘被拉扯开来,宋思礼的呼吸就如同被掐止在那里,等着唐院长给他讯号。
“她应该是受过严重的殴打,身体有多处深浅不一的伤痕,到目前还意识不清,且已经出现颅内出血的迹象,我们现在要推她进手术室,抓住最佳救治时间。”
见他满面慌张,唐院长又轻声劝慰一句,“放心!宁安有最好的团队,我会亲自督促,应该会大步揽过的,你再等待一阵!”
“不过!如果她有亲人,还是尽早叫过来陪伴。等她下了手术台,今明两晚是最关键的!”
保安经理在一旁听见,连忙掏出手机来打给徐叙,回头一见,发现宋思礼连退了两步,直到双手往后摸到墙壁,再慢慢地蹲了下来,仿若双腿无力,整个人缩身躬背。
他几乎想上去搀扶他。
宋思礼不是第一次守在手术室外,距离上一次已经有两年时间,那时是秦爷接受手术,他同秦爷的家人们一齐等了足足五个小时。
那一次他并不十分紧张,笃定秦爷一定会顺利,毕竟过关斩将是秦爷的日常。
可明明过关斩将也是她惯来做的事,当她被推进手术室,他却紧张得分秒难渡。
徐叙回电话过来,不是回拨给保安经理的,而是直接打给他的。
“我知道你找了宁安的院长帮忙,手术有把握吗?”
“有!应该没事的!你在过来的路上吗?”
“既然有把握的话......我不过来了。”宋思礼惊诧地听到徐叙说。
“邝勇浩前天在狱中自杀被救回来了,我要在警方正式控制他之前去见他。”
“等商商出手术室,你再打个电话知会我。她要是出不来,我要姓邝的一家陪葬。”
宋思礼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走廊的尾端有两位医护往手术室的方向奔跑,手中提着一盒不知装了些什么,脸上的神色是一秒都耽误不得。
他们冲进去的那道门传来轰隆声响,一时间再一次打乱了宋思礼的心跳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