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剑将温远捅了个对穿。
虽然执剑人不是我,但此刻穿过他胸膛的那把剑却又实实在在是我的,而铸剑所用到的材料也是先前温远给我准备的。
焦业虽入了心魔,拿剑的手却并未有一丝一毫的颤抖。他只定定地看着挽着温远手臂的我,接着吐出两个字:“过来。”
我挽着的那只手臂的体温正在迅速消失,大乘前期的剑尊再怎样比不过大乘中期的魔尊,以至于这会儿伸出的手过一会儿就失去了力道,软软地垂在身侧。然后他的躯壳像我送走的那些人一样,在散去后就重新归于天地之间了。
我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我先前送走的修仙者有太多,有的是因为和我有仇被我送走的,有的则是因为焦业吃醋送走的,我只是做了那个使将离世之人能够心情平静离开的人而已。我做的总是看客,看他们来,又看他们去。然而如今,我总算是做了一遭参与者。
“过来。”焦业沉声道,“我不说第二遍。”
我的脚动了动,像是忽然就被捆上一个人的重量。我脚步虚浮,但最终还是走到了他的身旁。
“为什么要来见他?”焦业低声问我,“为什么要在为我疗好伤后就来寻他?”
为什么呢?我转头看向他,随后惊觉自己此刻竟说不出一个像样的答案。说不定人的骨子里就带着点儿劣根性,因此无论我怎样认为自己爱他们,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将这处当成了一个供我取乐的游戏,也还是在某些时候将他们当成了可操纵的对象。死去的,我可以再使他复生。而那些他们追逐的灵药和灵材,于我也不过是打包便可买下的玩意儿。是修仙者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在我的世界,修仙者的十年也不过是分秒之间而已。
“不知道,”我低声说,“……我也不知道。”
说不准我也确实如当初想的那样不适合玩儿这游戏,多情无情不难捱,难捱的是无情里捎带着多情,多情里又揣着点儿无情。
“我写不好这故事了,”最后我只说,“这故事给我带来太多东西了。”
这故事让我看见一个最真切的我,一个肮脏的我。我不可能因为焦业杀了温远便和他刀剑相向,但也不太可能继续写下去了。妄图操纵这一切的时候我就已经和我最厌烦的人一样了,我不愿意继续让我犯蠢下去,倒不如就让这个故事干脆停在这儿。不算圆满,但看着足够使人高兴。
“我早看出来了。”焦业对此的回应是笑出了声,他将那把剑干脆抛到地上,全不顾那软剑的剑灵是如何愤怒,“我原以为你一世后就不再需要我,可现在看来,你还需要我很长一段时间。”
“——什么?”我转头看他,还有点儿不解,“你在说什么?”
“他的死让你的脑袋都变得不灵光了吗?”焦业挑眉问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发现不了你对这儿做过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