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仔细回忆一遍曾经接到的画像与信息，确认眼前这个烟雨堂就是自己要杀之人，他不在乎这个看不出任何名堂的女子在世间有多大罪孽，或与长生殿有多深恩怨，他只是个奉命杀人的刺客，眼前之人终将化成一纸投名状助他踏进江湖。

阳光与孩童捉了迷藏，夜幕悄悄溜进小巷，风吹着月光，月光抚着窗。

小黑跳进小院，跳进窗户透出来的烛光，正翻着一本诗集的烟雨堂被房间里忽然多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惊却未慌，只是把书合上问了一句：“怎么还来？小刀呢？”

“怎么还来？”难道在小黑之前已经来过无数刺客？看来这烟雨堂不简单。

“小刀呢？”小刀是谁？之前来的刺客吗？小黑并不熟悉长生殿之人，不知有无这个名号的刺客，听名字就很锋利，不知层次能强自己几分。

师叔告诉过小黑“祸从口出”，很多时候也没必要废话，比如现在，所以小黑打起十二分谨慎抽剑杀人，正是那把新剑，这是它第一次见血，该隆重些。

烟雨堂感受到小黑身上杀气，却惨然一笑，“柳生真要做得这么绝吗？”

柳生又是谁？小黑没有八卦之心，抽剑刺了出去，直取烟雨堂喉咙，同时还备了后路，万一这女子不像表面这么羸弱呢。

烟雨堂未躲，连多余动作都没，甚至闭上眼睛等死，似乎放弃挣扎。

小黑也不再揣测她是高手还是平民，于剑刃加了几分力道。

叮当一声脆响，剑刃离咽喉一拃处被一股银光撞开，短剑差点脱手而出，小黑立马变招，顺势转身将剑刃向着左侧划出，那银光就是从左侧窗户飞进来的。

又是当的一声，一柄刀鞘格住短剑，不知何时房间里多了一人，一身深紫锦衣眯着眼睛冷眼打量小黑，小黑也打量着来人。

此人跟小黑一般高大，年纪也相仿，甚至连肤色都很接近，那种风吹日晒下健康的黑。

小黑看着那人，向后退了两步，那人闪身将烟雨堂护在身后退开，目光始终没敢离开小黑，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身上气势如同眼神一样凌厉铺开。

地上砖缝里插着一把刀，就是这把刀将小黑的剑挡开，如今正兀自在地上震颤，发出嗡嗡声响。

“小刀？他不是你的人？”烟雨堂问来人，原来此人就是小刀。

小刀没有回答，而是把问题转给小黑，“你是何人？受何方指派？”问话的同时侧脚踏近插刀地面一踩，长刀跳回他手里。

小黑自然不会回答这种问题，他不懂刀法，却也知道这个小刀的武功不容小觑，如此年纪便有如此刀法，要么这小刀非无名之辈，要么这江湖比预料来得更深更杂，所以小黑更要谨慎小心，这是师父师叔师弟都告诉过他的道理，更是他打小学会的生存之道。

此时小刀内心的惊异丝毫不亚于小黑，甚至比小黑来得更猛烈些，毕竟他可不是小黑这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小刀深知江湖同辈斤两，眼前这年轻人的武功相较自己只高不低。

小刀见小黑没有回答的意思，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图，便将手里刀鞘抛到一边，双手握刀横在身侧。

“殿下且退开，此人不简单。”

这话是给身后烟雨堂说的，包含的信息很多，可小黑暂时没有多余心思，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准备随时出剑，甚至偷袭。

小刀用刀偏了偏窗户，似乎嫌屋子太小，招式施展不开，又似乎怕误伤到烟雨堂，便提议小黑去院子切磋。

小黑也有少年人的好胜，正好借此了解一下这个江湖，同时心里也有别的打算：若能打过小刀，那么小刀跟烟雨堂都将是他剑下亡魂；若打不过小刀，外面正好逃跑。这世上没人想死，除了师弟……

二人都是高手，能觉察到对方杀气，高手又惜高手，刀与剑都在蠢蠢欲动。

小黑先一步跃出窗户，小刀对烟雨堂使了个眼色立马跟出，刚蹲地时小黑已回头将短剑向他刺来，小刀不及站起就地一刀格住，剑尖刺在刀刃上，小刀被一股大力击退数步，后背顶在窗台，刀锋依旧抵着短剑，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偷袭？卑鄙！”小刀骂了一声，脑袋向后一仰，刀锋向上翻转，小黑短剑向前滑出，擦着小刀鼻尖而过，而小刀的刀却向着小黑大开的中门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小黑手里的剑挽出一个诡异剑花，姿势由刺变握，剑尖立马向下，竟奔小刀印堂。

小刀心里大惊，如此长短的剑本就少见，小黑的剑招又着实诡异，换招速度更是防不胜防，自己这刀来不及砍在小黑胸口，短剑会先洞穿自己印堂，遂也变了招式，先要架住此等杀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