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削去几缕乱发,冷厉的剑尖恰好停在小刀眉心那层皮上,感觉不到疼,却带出一丝血迹,小刀双手交叉架住小黑手腕,刀锋顺着小黑胳膊延伸,刀尖恰好顶在小黑咯吱窝下,同样划破衣衫,带出一丝血色。
一股穿心冷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二人皆是如此。
小黑的力道全加于右臂短剑,手臂跟剑尖在微微颤抖,于小刀额上划出一个浅浅的诡异符号。这力道通过小刀双臂施加于小刀,小刀双臂与刀锋也在震颤,惹得小黑的袖摆也在微微动荡,亏得小刀身下有窗与矮墙,才将这沉沉力道泄去。
此时的二人同站在鬼门关口,谁都不敢也不能更进一步。
某一时刻,小黑与小刀同时出脚,互踹在对方肚子,火花伴随着又一阵牙酸摩擦声,小黑被踹飞出去,半跪在地咳嗽一声。小刀因为靠墙缘故退无可退,弓起身子吐了口血。
小黑右袖被划开一道大口,整条胳膊暴露出来,上面多了一条浅浅的斜斜的红印,正滴答滴答流着血,而小刀鼻梁正中也多了一道血印,鲜血正艳。
流血的都是皮外伤,不成气候,双方都很清楚,更清楚的是小刀的内伤比小黑的更重,那一脚的力道小黑可借后退卸去,小刀则实打实挨下,所以此刻小刀只觉自己脾脏里似打翻无数调料坛子,酸的甜的苦的咸的辣的涩的全伴一起,在腹胃里上下翻滚,随时会从口里吐出。又似眼睛里打翻无数调料盘子,红的黄的绿的蓝的黑的白的全混合着,于脑子中来回升腾,将要一下爆开,泼出一片彩色图画。
小黑虽泄了力却同样不好受,眼神有些恍惚,一时站不起身,他害怕烟雨堂早已溜走,刚才小刀给烟雨堂使的眼色他可看得清楚。
好在烟雨堂并未逃走,正扒着窗给小刀擦拭脸上的血,小黑这才提剑起身,将飘荡荡的袖子齐根隔断,小刀同样用刀支撑站起,拨开烟雨堂靠墙站好,刀刃向着小黑。
“看来不杀了你是杀不了她了。”小黑呲牙一笑,提着剑刺了过去。
小刀同样呲牙,“是个好手,正好再战几回。”遂迎刃再战。
两人就在窗口一小片地方贴身短打,窗户与墙上挂的物件早已不翼而飞,墙面密密麻麻布满痕迹,不知这短短几息到底出了多少杀招。
小黑伤势较轻,短剑招式变化迅速而繁杂,小刀明显处于下风,却仍坚守住那小小几尺窗口,只是身上多了好些剑痕,虽不致命,但毕竟是伤,也不知还在挣扎什么。
某一刻小刀为躲剑招将身子偏出几尺,两人一击便分,小黑却变了招式,借着力道一个鱼跃进了窗户,短剑毫不犹豫刺进毫无防备的烟雨堂喉咙。
作为一个刺客,小黑从未忘记这个女人才是自己要杀之人。
小刀在小黑进窗时已然觉察,然而为时已晚,正好目睹烟雨堂喉咙那一剑,一瞬间目眦欲裂,额上青筋暴起,脸上伤口兹兹往外冒着鲜血,张牙裂口,似要择人而食。
小黑不及其他,抽剑向着窗外杀出,小刀弃刀,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向天空一指,一粒红色烟火拖着尾巴直窜云霄,在夜空中炸开一大朵烟花,照亮整个建安。
小黑的短剑靠近小刀时小刀丢弃竹筒以拳掌应对,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拳脚力道与速度不减分毫,小黑招式除了又给他添几道伤口外毫无作用,而且小刀招式也不再是杀招,而是缠斗,似要拿住小黑,小黑则一心想杀掉此人赶紧离开,一攻一守竟暂时僵持下来。
就在小黑疑惑之时外面有了动静,小巷里似有溪水潺潺而过,那是脚步声,当脚步声足够多足够轻又足够快时就会变成这种声音,同时还要兵刃出鞘声。
大半夜此等偏僻之地为何会来这么多人,想来与烟花有关,与烟雨堂和小刀身份有关,但整片夜空笼罩的杀气如同这片夜幕般让人难以喘息,小黑没心思细想,只想赶紧抽身。
小黑握剑向烟雨堂尸体面门而去,已成血人的小刀怒吼一声,如同一只巨兽般向小黑压了过来,誓要挡在烟雨堂之前。
又是一个虚招,小黑得了空挡一脚踢在小刀面门,小刀只是晃悠一下,摇了摇脑袋立马站定,而小黑身子一扭出了窗户。
此时的小刀不知怎的力大无匹,小黑一时杀不了他,好在烟雨堂已死的不能再死,小黑飞身上了屋顶,叮叮当当砍翻几个身影后遁入黑暗,一股黑色洪流跟在他身后消失在茫茫夜色。
“嗷——”
怒吼声后小刀轰然倒在烟雨堂身边,一众锦衣侍从早将屋子团团围住,鱼贯进屋子立马跪地,看到屋内惨状后一个个同样目眦欲裂。
“掘地三尺也要捉到。”为首的冷冷吩咐一句。
“是!”一阵洪亮回应,无数股黑色涌入建安城,霎时间整个建安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