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靠在迎枕上,若有所思……
“我记得威远侯府的老侯爷过世不到两年,那小子就袭了侯爵,如今就这般形事?可有婚约?”
“奴婢之前听下人们议论,这小侯爷形事乖张,浪荡不羁,京都里的侯门贵妇都未曾上前说亲,想必也是有些顾虑。”
母女俩一同回到松岚院,方夫人赵氏身边一等丫鬟桂枝,将内厅里的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
方令仪瞧见,与母亲坐近了些,问道,“母亲,可是有事?”
“刚才那么多人,不方便问,现在只有我俩母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赵氏边说着,边打量女儿的身形。
令仪瞧着她母亲那眼神,脸红了起来,撒娇起来,“母亲——您干嘛这样瞧女儿。”
“嫁过去快一年了,怎么还没动静?姑爷你对你可好?身边没什么不干不净的人吧?”
方令仪被母亲这么直接问,有点不好意思,“母亲——”
赵氏瞧她这么般,更加着急,“我的好闺女,你嫁入曹公府是高嫁,想必高宅府第间,人心叵测,你嫁过去快一年了,也该想想法子了。”
方令仪低下头,轻轻叹了一下,“他对我挺好的,身边也没什么不干净的人;先前我还未过门,有一偏房伺候,前些日也派送到庄子上了,只是公府上下,对女儿都很尊重,越是这样,女儿越觉有愧于夫君。”
赵氏听完,心疼不已,这孩子,打小听话懂事,为人处事又得体,新婚一年余,主母未孕,背地里不知道别人怎么笑话她……
“你祖母前些日子给了我一个偏方,说是以前宫中认识一位贵妃身边的老嬷嬷说,吃上几个疗程,如果调理得好,很容易有孕。”
赵氏身旁的齐妈妈,将手中的纸包盒递给方令仪身边的贴身丫鬟紫兰。
“你们出府抓药,恐有不妥,我让齐妈妈按着方子,亲自抓回来的药,你就按着分好的份量煎。”
紫兰双手接过,郑重地朝赵氏保证,“夫人,您放心,这些药奴婢亲自煎,一眼都不离开。”
方令仪眼睛充盈,看着母亲,心生暖意,“母亲为女儿考虑,这般周全,女儿越感不孝,这么大了,还让祖母和母亲劳心。”
赵氏轻拭女儿的眼泪,打趣道,“自己都说这么大了,还掉眼泪。”
“也不知道二弟在书房怎么样了?瞧着父亲的神情,很是恼怒。”
“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如今你虽是曹公府当家主母,但调理身子为上,有些事情多派下人去做,切不可事事亲力亲为,反而费了神。”
燕子街上大部分都关门歇息,曹国公府的马车从方府缓缓出来,马车前鸾的灯,随着行驶跌跌摇晃。
“夫君,刚才在书房,父亲可否有训斥小弟?”令仪并排端坐,轻声问道。
“这次父亲未责罚小弟?以前父亲一听到小弟弃文从武,少不得一顿体罚。”
曹达安脑子里想着刚才在书房的情景,低头笑了笑,“怎会呵斥?想必泰山大人也正想着个由头去书房。”
“那夫君的意思是?”
“我来之前,正瞧见丫鬟撤走一副茶盅,想必次间就是客居府上的方姑娘吧,你家大伯家的嫡长女。”
方令仪有点难堪,低头沉默,虽说未出阁的女子不能见外男,当下是亲戚之间走动,祖母也这样防着,着实让人难堪了。
曹达安瞧着身旁的妻子,成亲一年余,也对她有些了解,是一个知理善良女子,瞧着她一直低头,敲打不能太重,便坐得靠近些,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不是齐襄公,你妹妹也不是齐姜。”
方令仪知道这个典故,齐国的一位君王齐襄公,刚愎自用,政绩无作为,但是情场上,其中最常让人谈论的无疑就是和自己的妹妹齐姜那段荒唐之事。
平日里,她要顾及国公府当家主妇的仪态,行为举此得体,要步从容,从容大方;立不中门;当下,车里无旁人,看着夫君握着的手,心中一暖,便轻轻的靠在身旁的肩膀。
只传来马蹄声,车轱辘声……
次日清晨,锦茵在去清寿堂请安之前,在锦骞上书堂的路上,拦住他,把他拉到一处廊亭偏角,让秋菊在一远处哨着。
“你没什么同我说的吗?”锦茵严肃的看着锦骞。
“姐,何意?”锦骞佯装,低着头。
“你低着头为何?堂堂五尺男儿,做什么要当明正大,令桡他是一个重情义,且心思单纯的孩子,你不应该算计他。”锦茵十分生气,气自己的小弟,学会算计自家兄弟了。
“我没有,是二哥哥,一直想着行伍生活——”
锦茵抬手,立马打断,
“所以你就激他?让他在姐夫在场提及此事?你明明知道叔叔是要你们走科举仕途,花重金送你们去岳麓书院,这样时候谈及此事,你这不是让叔叔为难吗?”
锦骞看着姐姐很恼怒的样子,其实自己很也懊悔,不该算计自家兄弟,如今,被家姐训斥,更加羞愧,“家姐,我错了!我是看到祖母故意让你次间躲着,存心让你难堪。”
“我何尝不知祖母的那些做派,但我们不能因此算计自家兄弟,这次还好,要不是姐夫在场,叔叔顾及姐姐的体面,令桡没挨打,以后你要记住叔叔一家对我们的恩情。”
锦茵上前整了整小弟的袖子,柔声宽慰,“祖母对我无非就是后院里的常用那几招,姐姐我都能应付,但你却要堂堂正正!”
锦骞连忙点头,“放心,家姐,这次是我黑蒙了心,知道错了,以后我定当,胸怀坦荡,做到问心无愧,光明磊落。”
“以前常听父亲说,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希望你能明白。”
现在抓耳牢骚,坐立不安一人,就是方令桡,因为方二爷提出,只要他能入了今年的秋闱,就让他进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