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天色熹微,只有淡淡的晨光透过云层,轻轻地洒落在皇宫的石板上,随着鼓声敲响,朝堂殿门慢慢打开,东方泛着淡淡橙黄,透照进入大殿,文武众臣,一一列队站好,衣冠楚越,手执玉板,开始朝堂议事……
大殿之上,金龙盘踞在玉凤之上,皇帝赵祯坐于最中央,身穿着明黄色龙袍,腰束白绫玉带,虽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人,确威严四射,俯视众臣,眉头紧锁,身后的文臣武将分列两侧,一片肃静,没有一丝声音……
朝堂下首排文臣张尚书张茂辅,与之并排的右边是武官辅国大将军威远侯萧璟宣,两人手执玉牌,恭敬站列……
文官执笔奉政大夫潘大人,直言上谏:威远侯萧璟宣,借南疆平叛有功,目无三尺,无视朝纲,将皇上赐予他的殊荣,竟然视为儿戏……
其它文臣也纷纷附议。而武臣这边,低头静思,无人站出。
皇帝赵祯看向当事人,手指摩挲蓝玉大扳指,“萧璟宣,你可有异议?”
萧璟宣身穿武官朝服,列队武臣前排,目不斜视,听其他大臣对他上谏,面色如常,听到皇上宣他,拱手上前,道:“回皇上,是臣考虑欠妥,臣愿交上西南军营兵符官印,请皇上责罚。”
众臣诧异,低头微微私语……
“西南军营可是老侯爷掌管多年的兵营呀,就这么换了主将?”
有些大臣,微微摇头,可叹呀……
皇帝赵祯听他这么一说,眼神如炬,看着眼前这位曾经一同长大的臣子,似乎被看中他的心思,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担忧,反而让他不安起来……
皇帝赵祯又巡视了朝堂众臣,威严道:“萧璟宣你倒是想一身轻——”扫了一眼张尚书,唯我独尊的姿态,接着道;“选考虑到你南疆平叛有功,朕就不重罚你,就按你所说,收回兵符官印,罚你半年俸禄。”
位列武臣一列的中书侍郎蒙越,瞧见张尚书得意神情,又打量前排的萧璟宣,武将无兵,仿如手无寸铁,无任何威严……
中书侍郎蒙越曾是威远候老侯爷手下的一名参将军,当年一同在西南兵营的老侯爷帐下,得他十分敬重,可瞧着这位小侯爷行事做派,举止谈吐与老侯爷,万分不同。
由于朝堂严禁党羽结派,所以蒙越离开兵营后,与现在这位小侯爷无太多来往,看眼下皇上也未罚,他也就眼观鼻,与众臣一样……
退朝后,大部份官员回到各自的衙门继续处理政务,武官这边些,好几位同僚看向萧璟宣,点头示意,并未走近交谈。
到时张茂辅张尚书走向萧璟宣,客气含笑,道:“小侯爷这招蜕壳脱身,用得妙呀。”
萧璟宣轻笑一声,客气道“小侄昨夜梦得一大象,刚开始不得释梦,经张尚书一提醒,梦语竟然是:象齿焚身。”说完,拱手离开。
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对张尚书,笑着问道:“张尚书,小侄只是梦境,切勿多想。”步伐稳健且轻快的走出大殿。
张尚书微微抬着头,眯着双眼,看着某人的背影,哼了一声,朝置办处方向走去。
几位武官面面相嘘,“小侯爷为何对张尚书这么说?何义?”
“ 大象因为有珍贵的牙齿而遭到猎人的捕杀,暗指张尚书若不知收敛,势力强大后,也会被猎人捕杀……”其中一位官员解释道。
听完,几位武官纷纷点头,顿时明了。
以往,萧璟宣下值后,先去尚书省处理兵部日常,下午再去校场,看一些士兵训练……如今,直接回候府。
威远候的府邸坐落于东关街,百姓常说:贵东商西。意思就是说权贵之人喜欢宁静,挑一些环境恬静,十分安谧的地段修建府邸,东关街的地段就完全符合,所以在此街的府邸非富即贵;而西临街,寻常百姓,小商小贩居多,人流量大,繁杂吵闹……吸引了很多商家在此建门店,做生意。
“今日朝堂之事,切不可告诉太夫人。”萧璟宣回到书房,换上居家藏青色直裰,坐在太师椅上,准备闭目安神片刻之前,交代他的随身小厮子同。
子同应是,放下茶盅,轻步退出书房次间,这时,侯府吕总管进来,子同连忙挡在外面,“吕总管,小侯爷有些累了,正在里间休息,可否晚些来找小侯爷?”
书房规矩,没有萧璟宣的准许,谁都不可进出书房。吕总管正在犹豫之时,里面声音传来,“何事?”
吕晁快步了走进书房里间,“小侯爷,这次您带回的那位女子如何安置?”
他差点忘记此人,手轻轻拍着额头,“她现在安置在何处?”
“卑职暂将她安置在福临客栈。”
福临客栈是在临侯府巷尾一家客栈,比较偏僻。
“她懂医术,若她愿意,可助她开家医馆,费用府里出,旁的就无需答应。”萧璟宣一脸疲惫,无一点凯旋归来的喜悦,手抬了抬,示意散去,又突然问道:“西南那边,可有口信传来?”
“回小侯爷,暂无传来任何消息。”
萧璟宣手指轻敲着按桌,眉头紧蹙,吕总管在一旁观察小侯爷的举动,知道主子是在忖量事情,他便安静等候吩咐。
“吕晁,明日将她带到瞻园茶楼,这时候,京都城春花佛风,最适合茶楼听个小曲什么的。”言语中却含一丝蔑视……
“小侯爷,这未免太过张扬,卑职逾矩,可否另行安排?”
“想必朝堂中的一些人,正想看我这般行事吧,明日听完曲后,你再按刚才计划安排。”
这时,萧府当家主母太夫人杨氏派人请萧璟宣去洱院,萧璟宣看了一眼吕晁,
“卑职早已在府里封口,朝堂消息未在府里传。”
萧璟宣一到洱院,按桌上摆着一张烫金帖子,还有太后娘娘的章印……
萧璟宣上前曲身请安,坐在母亲左侧一方,“母亲,可是宫里有事?”
“璟宣,你昨日那么张扬,今儿在朝堂上,圣上怎么说?府里的人都闭口不谈,什么也问不出来。”
萧太夫人不怒自威,曾经她是长平候长女,不爱红妆爱武装,自小练得一手红缨枪,行云流水,曾与萧老爷子一同大战南疆蛮夷,到现在都是一桩美谈……
“母亲,今日在朝堂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孩儿意料之中,请母亲不必忧心。”萧璟宣起来,双手拱上,曲身上前。
“明日是太后娘娘的百花宴,你呀,怕是逃不开背后议论的闲谈了……”萧太夫人无奈地说笑道。
“是璟宣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之前我与姑母商议了,之前你在南疆三年,不议亲,我们也能理解;现在你回京了,南疆也已平叛,前些日子,我已经让她留意,到时候,你可也不能再推绕。”萧太夫人不愧当年带兵之人,办事利落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