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未等她启唇,云书柔便再一次笃定地出声。
“你是心仪他的,对吗?”
云书柔的双眼微微泛起红意,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霭,紧紧地盯着她,那迫切的眼神似想从口中得到个答案。
宋锦反驳的话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哽在了喉咙处,她这才发觉,自不想欺骗云书柔,亦不想欺骗自己的内心。
见着宋锦如此,云书柔仿若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吐出一口气,似是释然。
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抬头看向宋锦。
“你也不必瞒我,虽然江伯母看重我。”
“可我心里清楚,裴公子对我,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云书柔的话说得轻然,可宋锦还是听出话中那抹落寞,心中顿时有些郁结。
一时情急猛然劝说道:“怎会没有,前几日我还听大公子说你们门第相当!”
她太过急切,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这番说辞没有丝毫说服力。
云书柔低眸的眼微微一滞,像是被这句话勾起了什么复杂的情绪,很快便轻轻笑出了声。
那笑容里带着一抹了然,她仿佛早已参透,裴聿清那些所谓门第相当的言辞,不过是用来敷衍他人的托词罢了。
她虽不知裴聿清为何要隐瞒对宋锦的情愫,但她心里清楚,裴聿清的目光,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
她看向宋锦,声音都有些苍白无力。
“所以只是门第相当,再无其他。”
闻言,宋锦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说辞客观而无深意,一时之间,她也不免乱了几分,有些深究裴聿清说这话究竟何意。
瞧着宋锦呆愣且满是怀疑的模样,云书柔不免摇头,深处漩涡中之人,总是不如旁人看得轻。
反正她也要走了,就当帮她一次吧。这般想着,云书柔敛去心中那抹淡意,引诱势地开口说着。
“况且裴公子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话落,她在宋锦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了诧异与求知若渴。
她这才扯出一抹笑,笑容里藏着自己的一丝无力,缓缓端起酒杯,低抿了一口酒,这才一字一句开口。
“裴公子心仪之人,就是你。”
“宋锦。”
在这酒香弥漫、人声嘈杂的酒楼中,无人注意到云书柔话语里那浓浓的落寞与苦涩,那一抹黯淡的情绪,仿若一阵微风,悄然飘散在空气中。
话音在宋锦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她只觉脑海中“轰”的一声,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
她下意识地认为云书柔是喝醉了,才会说出这般荒谬至极的话语。她伸过手,拿过云书柔手边的酒杯。
假装平静淡若地劝慰道:“云小姐喝多了。”
“我没喝多。”反驳地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云书柔坐直了身子,神情正色,丝毫不像喝了酒的样子。
“中元节那小鹿花灯就是他亲手所做。”
“你说亲手所做之物,怎会送给无意之人?”
云书书反问的话语中,全然是陈述的意味。
宋锦手中的酒杯瞬间滑落,“哐当”一声掉在桌上,发出一阵清脆地声响。
她的身子好似被定住,“亲手所做”这四个字,如同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头脑。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盏花灯的确比集市上售卖的更加精美华丽,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用心。
慌乱与迷茫交织在心头,宋锦听见自己的声音,虽还算清晰,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云小姐为何知道,那花灯是大公子亲自所制?”
听着宋锦的询问,云书柔的思绪好似回到了那日,当日她原本是去松庭居找裴聿清道谢,可却被再次告知裴聿清不在府中。
临走时无意间瞧见,院中那做到一半的花灯,当时她还有些奇怪,一个半成品的花灯怎会出现在松庭居。
直到中元节那日,当她看到那盏花灯落入宋锦手中时,一切便已昭然若揭。然那个出现在松庭居的半成品,不过只是裴聿清做到一半的花灯。
算起日子,裴聿清算是提前了一月有余,如此精心的准备,只为送予他心中那人。
视线慢慢回归,云书柔轻声一笑。
“是我亲眼所见,当时在松庭居裴公子不在,我偶然瞧见的。”
云书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可那一杯接一杯灌入口中的酒,早已将她心底的苦涩暴露无遗。
一阵秋风吹过,酒楼的门被吹得“哐当”作响,像是在为这场复杂的情愫纠葛配乐。
宋锦脑子乱成了一团麻,云书柔的话让她一时有些错愕,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正欲开口,却听云书柔洒脱般开口。
“宋锦,喜欢就要去寻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