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张脸在人群中极其出彩,不像是找不到伴侣的模样。
但是考虑到程野溢于言表的坏脾气。
他声音停顿了下,斟酌几秒,还是给出了备选方案,“也可以通过药物控制。”
老管家是看着程野长大的,一转眼,二十五年就过去了。程野却从没有过一个伴侣,甚至连性取向都不太明确。
他几乎没有犹豫,做出选择,“医生,开点药吧。”
离开诊疗室,李泊拿着医生开的药单,去一楼取药。
程野和管家先去地下停车场等车。
取完药回来,李泊将两人送回家。
程野的爷爷去世前,已经将全部遗产划到了程野名下。
于是程野大学毕业后,便搬进了爷爷留下的房子。
与他同住的只有老管家徐叔,和一条杜宾犬。
到家时,烈日不过才往旁倾斜几分,阳光灼热,透过层叠枝桠,将草地映得清透。
还未见到杜宾犬的身影,狗叫声已经响彻天际,吓得树枝上栖息乘凉的鸟儿扑打着翅膀往别处躲,几片羽毛悠悠打着转,飘落在地。
程野扭过身,循声往后院走。
他倒要看看,这傻狗每天都在叫些什么。
杜宾犬早已断子绝孙。
即便是物理阉割得不干净,此时正值秋分,也不至于这么闹腾。
他缓慢走近,停在拐角处。
看见杜宾犬半个身子露在阿姨们为它搭建的小屋外,脑袋正使劲往木屋里钻,嗷叫声时大时小,更像是一种恐吓与玩弄。
靠近的话,仿佛听见木屋里多出一道求救似的呜咽声。
程野脸上浮现几分疑惑,他清了清嗓子,朝那个方向喊:“黑球?”
杜宾犬听到主人的声音,迅速将脑袋撤了出来。
即使狗脸一片漆黑。
此刻,程野在它脸上看到了生动的得意与嚣张。
木屋里的求饶声渐小,紧接着传出一声声啜泣。
程野神情微凝,缓慢走近,在木屋边蹲下,探身过去,想要查看里边的状况。
原本安静站立在一旁的杜宾犬突然低头,动作迅速,脑袋钻进木屋里,拔高声冲里边叫了声。
“嗷——!”
程野听到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木屋后侧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肉眼可见的摇晃了下。
霎时,程野意识到什么。
他沉着脸,头也不回地吩咐:“徐叔,把狗绳和嘴套拿过来。”
徐叔对发生了什么浑然未觉,只预感黑球又闯祸了。
他快步走回客厅,从储物柜里把狗绳和嘴套拿了出来,递给程野。
杜宾犬正处于一种怪异的亢奋状态,程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黑球装上狗绳和嘴套。
他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把狗绳递给徐叔,朝徐叔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把狗牵远一点。
徐叔将杜宾犬牵到两米外的树下,狗还绷直脖子,脑袋往这边探,只不过戴着嘴套,只能发出含糊不满的嗷呜声。
挡视线的狗被带走了,程野蹲在木屋旁,终于能够看见里侧的景象。
一只脏兮兮的小狗蜷缩在木屋角落里。
乌溜溜的眼珠仿佛浸了水,湿漉漉地盯着门口的人类,眼底流露出害怕警惕的神色,将身子更紧地蜷缩起来,慢吞吞地往后挪,似乎想将自己藏进身后的木板里。
见木屋门口的人类迟迟没有动作。
于是小狗抬起爪子,虚张声势张了下嘴,露出了尖锐的犬牙,从鼻腔发出颤颤的低吼声,试图将人类驱赶离开。
程野猜想木屋里会有其他小动物,只不过没想到会是一只陌生的小狗。
小狗已经陷入了戒备状态,或许是因为杜宾犬的恐吓与戏弄。
或许是因为身上有伤。
小狗不过一掌高,身上滚满泥土,脏兮兮的,看不清原先的模样。身上的毛发打绺缠在一起,无法辨别伤口在哪里。
程野试探地将手伸进木屋,想把角落里的小狗抱出来。
但几乎他才有动作,蜷在角落里的小狗仿佛受到了某种攻击,叫声凄惨尖锐,后腿努力绷直,却隐隐发颤,半匍匐在地,眼珠直瞪瞪地盯着人类。
似乎只要对方再多侵入一分它的领地,它就会发起攻击。
树下的杜宾犬似有感应,幸灾乐祸地晃起了脑袋,尾巴摇得欢快,嘴里发出含糊叫声。
程野把手缩了回来,扭头看向树下的管家,“徐叔,给宠物医院打个电话,这里有只受伤的流浪狗。”
他说完,站起了身。当着小狗的面,后退几步,远离了木屋。
小狗仍然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以为这也是人类计谋的一部分,故作凶狠地汪了两声,意图将人类驱逐到更远的地方。
程野从鼻腔哼出不满的声音。
这流浪狗到底有没有分寸?知不知道这是他的地盘?还想让他退哪去?
他岿然不动,面无表情地与木屋里的小狗对视。
脏兮兮的小狗有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像是汪着一滩水,倔强又可怜地回视。
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底流露出的弱小与祈求。
程野眼皮重重跳了下,低声骂了句脏话。往边上跨了几步,彻底消失在小狗的视线范围内。
徐叔已经打完电话了,程野居高临下盯着杜宾犬。
这条傻狗闯了祸、只知道傻乐。
杜宾犬见主人走近,讨好似的将脑袋凑了过去,蹭了蹭主人的手背。
程野没有半点反应。
杜宾犬也不气馁,扭过身,以同样的动作讨好徐叔。